第三轮丙组陷阵,木鬼先叮嘱过,入敌阵后,陆宝也极防对面强手妖丁装扮小妖来围杀。
不想左冲右突一会,小妖都在躲逃,并不见哪个违背常理地逆流而来,鹿妖心中方疑惑,眼前忽有绚丽夺目的锦鸡尾轻轻一扫。
接着,那边锦鸡妖再不管木鬼,化出本相来,就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锦鸡,对准鹿妖方向张口:“咕啾!咕啾!咕啾!”
一连三次鸣叫,聚音成线,不是范围伤敌,而是针对个体的“刺魂”!
锦鸡妖晋妖将时诞生的神通,每日可用三次,直刺敌方神识魂魄!
被此神通击中,魂魄孱弱的直接就要烟消云散。
今日三次神通机会,全留着对付一名妖丁,摘星王与豪猪妖叮嘱过的,定要那厮身死,只将鹿妖神魂灭去,搞成白痴还不够,锦鸡妖身上羽片瞬间全硬如钢铁,脱体都飞射出去,化为片片刀刃,覆盖向那鹿妖!
炫目锦鸡尾在眼前扫过,鹿妖本有“乌啼”神通,不惧迷惑,只是随即来的鸣叫声线,直刺入神识深处,似要将他神魂全部撕裂开!
这种感觉,一连三次!
藏在神识最深处的魂魄平日难察觉,今日受锦鸡妖三击,才显露出来,陆宝虽是穿越而来,魂魄并不是人形,而是一头浅淡的白鹿虚影。
从头到脚从魂到体都是鹿,只留着人的那段记忆而已。
妖、兽魂魄远比人魂孱弱,是因人得天独厚,天生丹田、经脉健全,魂魄方强,所以自古人魂成鬼的多,妖兽类能成鬼的少,人类大兴后,鬼族才得兴起。
陆宝意识深处是个兽魂,不过有人类神识记忆,好歹比同类妖怪稍强一些。
神识魂魄,原本一体,魂魄凝实,神识广散而已,可统称为神魂。受了锦鸡妖三次神通,鹿妖神识就像一块蛋糕,被横、竖、斜切下三刀,直接显在魂魄上,鹿魂悲鸣一声,就将溃散。
陆宝妖躯摇摇欲坠中,漫天钢羽射至,瞬间将他淹没!
一切发生得太快,木鬼根本施救不及!
万没想到摘星王家今日拼着多折小妖,也要打杀自家陷阵队首,眼见就要折去两个!
黑牛脚后,留一丝注意力放在这边的五步、狗宝、曲盘齐“啊”一声惊叫!
“啵!”
一声轻响,覆盖的钢羽失去目标,全部飞散开,原位上只有支大鹿角,“啪”地掉落地上。
锦鸡妖清理着身上柳枝条飞过来,恨恨一脚跺在上面,鹿角全碎。
放眼回去,趁他对付鹿妖,木鬼柳絮漫天飞舞,粗大柳枝条又四处抽打,已趁机打杀了许多小妖,耽误不得,锦鸡妖抖落身上新附上的柳絮,急回身去战木鬼。
陆宝神魂即将破碎时,意识碎片中,隐隐约约有清婉悠长的调子再响起,是上次龙女十七娘吹奏的“龙魂归乡曲”!
二十多年前北海大妖怪们到来,给靖平山妖怪留下深刻记忆,但于被抽得神魂破碎的鹿妖来说,虽因被“魅惑”脱口而出的话被小妖们取笑好久,他自家倒已完全记不得那白衫十七娘的面容,只意识破碎时隐约响起的音调不会忘记,因为已直接铭刻在重新糅合的魂魄深处。
偶尔无聊时,那音调就会在他脑海中再次回响。
这首曲调,就只有安抚、融合残魂一个功效,为寻回龙宫叛逆带走的祖辈残魂,十七娘特意学了出门的!
就算只记得曲调,不是真正再次听到,这首龙宫传承不知多少万年的曲儿,也于关键时候将陆宝撕裂开的神魂再粘连起来!
神识稍恢复少许,身体上剧痛感不停,鹿妖立知不妙,第一时间发动“脱袍换位”脱身!
十年前,新发源“脱袍换位”神通时有效距离是五十丈,十年过后,这神通有效距离已有六十五丈。
六十余丈,已是两百米左右!
每次陷阵,鹿妖都要留一支大鹿角在五步手中,就是预防万一,而五步一直跟在黑牛两条腿后面!
两家妖阵短兵相接,距离本就隔得近,以保命为第一要务的鹿妖陷阵,向来只在安全距离内活动!
五步等在大将军黑牛脚后,遥见妖将出手,鹿老爷遇险,刚觉得揪心,五步手上大鹿角“啵”一声响,撑开他五指脱离掉落。
都急回头看,自家鹿老爷已现身回来,不过皮肉上被割得一片模糊,鲜血滴落。
曲盘等长吐出口气,将心落回肚中。
“啊......”
现身回本阵,鹿妖不顾一身外伤,抱头先惨嚎!
神魂破碎的滋味,上次他已在北海龙宫海马妖王手里尝过一次,还融入“同感”神通中!
这次再受那神魂撕裂之痛,不过得粘连回来,这痛觉消散得倒也快,几息而已。
只要不真就消散掉,神识破碎再重组还会再壮大一些,惨嚎过几声,感觉头颅中疼痛感渐渐消去,鹿妖才放手开骂:“狗日的算计老......”
“啊!”
还未骂完,又一声惨叫出口,吓得五步、曲盘、狗宝心肝再紧,齐声问:“咋了?”
鹿老爷放下手,肉疼得眼角抽搐:“对面弄坏了俺鹿角!”
老瘟出声安慰:“得保住命就好,身外物日后再炼化就是!”
“十八年才得这么一对,十八年!”
看鹿老爷咬牙切齿的模样,五步翻着白眼问:“那去寻仇,找回本来?”
鹿妖只得苦笑着摇头:“对面是妖将哩!”
五步这才“哼”一声:“那还想做啥?十八年好难等么?”
对陆宝来说,十八年还真的算久,只是妖怪们不这么看。
听老爷是妖将手下逃回来的,先前没看到那边战况的小妖也都咋舌,豺妖爱马忙道:“老爷,妖将的话就先饶他一命,等得了闲再寻他讨!”
便在厮杀场中,身边随时都有身亡的,陆宝也被他成功逗笑,好一歇才眯眼望向对面:“妖将......”
待木鬼领青元、画蛇等回来,陆宝才刚治好皮肉伤,迎过去道:“三将军,对面不管小妖死活,妖将只留本事打杀队首,俺和大角今日真不能再冲阵,或使青元、伏山领队?”
木鬼点头:“俺也见着,只是施救不及,亏你神通日辣,才得逃脱!”
郎君丢开手上疗伤小妖,远远插话道:“俺便说,厮杀时施救不及是常有事,俺真不是没使力!”
木鬼与妖丁们全撇开脸,没谁稀罕搭理他。
好一歇后,木鬼又道:“今日暂停陷阵,待大王回来计较!”
三将军作出决断,填水王家不再陷阵,不出去一名妖将,豪猪妖将也不敢逞英雄来一敌二或三,两边就都只熬着。
又熬到多数小妖妖气枯竭,六家妖阵渐渐止斗,缓缓后退。
小妖无事还可观天上打得火热的六位妖王,妖将、妖丁们则忙救治伤者,每多救回一个,兴许妖阵就能多拖延一小会。
第二日战果中,另外四家不管,填水王家战亡四十多名小妖,摘星王家战死的则有上百。
脱去初战青涩,也没了豪猪妖将漫天箭矢的大杀器,小妖战死数量比第一日减少很多。
击杀小妖上是填水王占忧,但妖丁伤亡处于劣势,双方死伤数量差不多,都只五六个,只是少了睚眦,一个要当几个看的。
小妖们又在处理尸体,准备晚间席面。
等妖王们罢斗回来,不顾填水王还气喘吁吁,大角上前,先将睚眦因二将军见死不救身亡事禀告了。
妖王斜眼瞟过去,郎君急跪下叫冤:“大王,冤枉死俺!真不是见死不救,那锦鸡妖尾上神通日辣,俺一时被惑住了,哪里来得及救?”
此时定要落井下石,鹿妖急插口:“大王,那锦鸡妖神通未惑住俺!”
黄鼠狼妖虽是妖将,如今在靖平山已全无地位的,木鬼也开口:“俺与锦鸡妖也交上手,未能惑住俺!”
郎君顿时哭起来:“他俩一个有神通傍身,一个是木头心眼,只为些旧日恩怨,便都想害俺,大王明见呐!”
填水乙转问最信赖的大将军:“黑牛你站得高,可看见睚眦如何死?”
黑牛如实答:“睚眦呼救,俺瞅过去,郎君尚向他瞟了一眼!”
六虫补上:“俺也看见,二将军瞟了一眼睚眦的!”
填水乙直接被气得笑出声:“呵呵,任你巧言如簧,总逃不过这许多眼睛去,断案妖丁何在?”
断案妖丁出列应声:“在!”
“明日还要用他,留条命!他爱诡辩,就将舌头割来做菜;他不忘出怨气,鞭儿也割来佐酒!吩咐造饭小妖,俺今晚就要享用!”
一时昏头,选择不救报复睚眦,不想众多妖将妖丁都与自家为难,要被阉掉和割舌,郎君直唬得魂飞天外,大叫:“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是小的不合行差错了,明日定出死力气恕罪,定出死力气!”
“再不出死力气,以为本王还容得你活命?”
嫌他叫得烦,填水乙神念一动,郎君颅内捆魂索顿时变紧,一时魂魄动摇,化回本相,扑倒在地翻滚惨嚎。
“木鬼助断案!”
断案妖丁没有妖将气力大,妖王令下后,木鬼便长出根粗柳枝来,于郎君惨嚎中塞进他口中:“忍着些罢!”
黄鼠狼妖不肯死心,用力一咬,将柳枝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