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你,轻些……
哎,慢些……痛!”
白花花的肩膀,随着鼻中嘤咛,小赘肉如池中涟漪,阵阵轻颤。
“你,那,杵儿,又粗,又硬……
让人,怎生消受!”
背后那大汉身形向后一拔,
捶了捶腰,换了个姿势,重又伏下,
“噤声!小三!
你去和爹爹提什么不好,偏要去提五弟!
活该受这份活罪!
你大哥我一身修为,全炼在这撞心杵上。
现在拿来给你治伤,你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大哥,大哥!你快去前厅,爹叫你!”
“那小三这伤!”
“我来接手!”
“好嘞!”
“哎,哎!二哥,
还是你这杏黄幡好用些!
就这里,对就这里,
刚才爹爹那一掌打得就是……哎呦……”
这三位活宝,正是碧霞元君余化龙的大郎、二郎和三郎。
大郎余达赶到前厅,瞥见余化龙的余怒未消,忙上前劝道,
“爹爹无需烦闷,孩儿愿去趟须弥界,讨个差事,去悦闻世界为五弟报仇!”
“嗯,须弥界你也不必去了。
闻太师已经派人来带话,今番便由你去走这一遭吧。”
“哎!爹爹敬请宽心,孩儿定带那贱人狗头回来血祭五弟!”
余化龙心中烦闷,捻须不语,轻挥左手,示意余达速去。
梦境,孙祥胡升正在帮女丸分析这几日现世遭遇,
他们一致建议女丸尽快回到汝执楼,守株待兔。
既然已经开始了火系诸劫,在城中毕竟纵火多有不便,自然会少遇到一些硬欺上门来的凶神。
女丸依了计议,回到现世,却见到整座庄园都已被烧作一片焦黑。
莫说屋舍藩篱,就连后院的庄稼,棚中的牲畜,也都是无一幸免。
女丸心下唏嘘,脚下却半分也不敢耽搁,一路狂奔,赶回城中。
汝执楼这几日生意倒还算不错,
周登刘洪虽然惦记女丸,却也不知去哪里寻她,还不如安心守好酒楼。
今日堂内来了一名大汉,进门就吵嚷着要见老板娘。
眼见周登刘洪就要哄不住,怕是难免一场拳脚,女丸堪堪赶到了。
她暗示周刘二人莫要轻举妄动,便自厨房提了壶酒,亲自去哄那壮汉。
那汉子像似极守规矩,见女丸提来了酒,便也不聒噪,伸手夺过,一饮而尽,噗通一声,瘫倒在案上。
后宅别是一番天地,
战罢秋风笑物华,野人偏自献黄花。
已看铁骨经霜软,莫遣金心带雨斜。
昨日焚了接火天君,女丸已经踏入焦土,直登半山。
一颗残松烧光了树冠,恰好被杨任使神火扇将火扑灭,还剩了半截焦黑的树干。
二人便在松下醒转。
女丸望着那名大汉问道,
“阁下可是碧霞元君门下弟子?”
“哦?你是如何知道?”…
“你领口的花纹,与余德,余庆衣领所绣一般无二。”
“你看得倒是仔细。
不过我并非他老人家坐下弟子。
我是余德的大哥,我叫余达!”
“哦,原来是大公子!失敬!失敬!”
余达大怒,
“少跟我摆什么穷酸,来战!”
女丸自知与对方有杀弟之仇,一场恶战断是无法避免的了。
她也不多话,举慧剑揉身而上,径刺余达面门。
余达一声冷哼!
他是炼器师,一身修为全在法宝上。
那撞心杵融他一腔心血,可真有开山裂地之威。
他将手中撞心杵一抛,迎向慧剑剑气。
漫天剑气便仿佛变成玻璃做得一般,瞬间炸裂。
女丸受余波激荡,如断线的纸鸢一般飘飞出去。
这撞心杵的威能简单,粗暴,但却恐怖如斯!
女丸拭着嘴角鲜血,眼见余达又将法宝祭器。
这!以硬碰硬,三尾的硬甲也不一定挡得住!
难道要试试,以柔克刚?
第二杵到!女丸眉心王旗亮起!
武罗王旗在,九鬼师来!
风起处,风夷硕大的身躯逐渐成型。
他甫一化形,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强大罡气,忙伸手去格。
那撞心杵嘭地撞入风夷小臂,顿时炸出一个砂洞,那杵穿臂而过正撞在风夷胸口。
风夷一咬牙,想要扛住,可是那神杵忽然开始旋转,搅动得周遭气息都呈涟漪状波动。
风夷身上的砂层也随着旋转的节奏一齐波动,那杵儿就如同电钻般一点一点钻入风夷胸口。
风夷发出痛苦的嚎叫声,仿佛只能勉强的支撑。
女丸见状,便知事不可为,忙踉跄着退出安全距离,收了风夷。
这撞心杵端的是攻防一体,凭着蛮力横冲直撞,丝毫不降道理,但你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去克制。
余达的修炼纯粹地追求强大力量,走的是一力压百巧的路子。
眼下这个局面,也由不得女丸不拿出自己地底牌。
只是即便是它,又如何能破局?
意银不如亲试,女丸再次点亮眉心王旗!
武罗王旗在,九鬼师来!
红炎跳动,四尾阳夷参上!
那巨猿眼见诺大的神杵劈面打来,左手一把抄起女丸,向后疾跃,避了开去。
“我靠,这么生猛?我也挡不住!”
巨猿的灵智显然比其他几头尾兽高出不少,吐槽也能吐糟得如此飘逸。
“那怎么办?又没有投降的选项。”
“是你没有,不是我没有,好吧?”
阳夷刚要推脱,又是一杵撞来。
阳夷抓着女丸身子向一旁翻到,连续滚了几圈,这才敢爬起来。
他无奈地对着女丸叹道,
“好吧,我也没有这个选项。”
“打吧,总要试试!”
“嗯,好,想打就打!不过不能这么打。”
“如何打?”…
“刚柔并济,水火既济,方有可为。”
“我懂了,上,一起盘他!”
“你,你这就懂了?可我只负责刚!”
“嗯,我负责柔。”
“走起!”
撞心杵又到!
四尾巨猿忽然左手用力一抛,将女丸投了出去。
女丸飞在半空,泰然将黄裳解体。
她在空中贪婪地吸收着太上的力量,随即毫无保留地转化成黄芒,与黄裳的本源之力一齐泻下,疑似银河落九天!
太上的力量交织成瀑网撒在撞心杵的去路上。
杵入网中,刺啦一声响,那金芒已碎裂了十之八九。
但只要还有那么一二分,这网,总算是没有完全被穿破。
于是巨杵开始旋转。
这一转之下,就把方才断裂的那些金芒忽然卷起,紧紧缚在杵上,
这越卷越是沉重,越卷越是呆滞。
就在此时!阳夷出手!八手!八分身,八只右手,从四面八方,锁定了那根杵!
他没有选择攻击余达,而是先来抢杵,便是知道一杵在手的徐达定能将周身护个风雨不透。
杵,既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命门。
他将一生修为都注入了杵中,那么夺走了撞心杵,便等于剥夺了他的修行。
阳夷一把抓住杵身,便如一把抓住蛇的三寸,那巨杵瞬间乖巧,停止了转动。
有是一把抓住七寸,一把抓住蛇尾,一把拉开蛇嘴……八只毛爪将那杵一把夺过。
只有余达不慌不忙,仍是一脸坏笑。
“抢走老子的杵有个屁用!
他伸长缩短,进退之间还不都是老子说得算?”
就在他得意忘形之际,忽然见到那杵被四尾的某个分身握在手中,大叫,
“变长,变长……”
随后那杵便真的被拉得细长。
那分身将细长得就像似一条木棍似的撞心杵,抓在手里一阵乱舞,直瞧得余达是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想到,太上金芒是规则的力量;
女丸,是这个世界目前的规则制定者;
所以她可以用金芒隔绝余达对法宝的控制。
待那阳夷举了棒儿兜头击下,
女丸也不知怎地,脑海里忽然冒出一句台词,
“大郎!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