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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安很爽快地将自己面前的三盅打开。
众人齐抽气。
尹江显然也没想到两人会一模一样的数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荣安突然冷笑:“我到底还是不会玩啊!竟然会相信伯爷,听信了伯爷的鬼话主动开您。是了。都说赌场如战场,哪来的什么好心人呢!是我年纪小,阅历浅,活该被骗。”
气氛瞬间尴尬。这话中嚼头就多了。
毕竟此刻桌面上的银两总数已过千两,这一把,所得不小。若两人输赢悬殊便罢了,偏就是一模一样的数字。
想到刚刚兴宁伯费了那好半天口舌让虞二开盅,此刻可不是怎么嚼都不对劲?可不是故意欺负人?颇有些大灰狼引诱小白兔自己出窝好一口吞的意思!
“我可没骗你,我只是就自己点数给出了建议。虞小姐自己不够坚定,可不能诬蔑我。”
“噗!”荣安笑。“伯爷真敢说。刚刚谁说自己的点数不一般?什么叫不一般?这话,我还以为您是豹子数呢!不过我这人一向大度,伯爷赢了就赢了,谁叫我自己耳根子软呢?恭喜伯爷了!”
荣安扭过头看着常茹菲:“你的银子暂时还不上。但吃一堑长一智,你也看到了,人心险恶,定要记在心上,可别叫人骗了。”
那边兴宁伯差点要被憋死。
他家虽没落,却也是个贵族,想他长这么大,何时有人这样说过自己,又何时经历过这般口舌之争?
他分明赢了,可为何所有人都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他?别说他没做错任何,就算他真是骗了虞荣安又如何?这是赌桌!父子都不认的!
还有,这些人听不出虞荣安是在败坏他名声的同时顺便挑拨他和常茹菲的关系吗?
“虞二小姐慎言。区区一把牌罢了,我亦不知你我二人点数会一致。这样,念在虞小姐初玩,这笔虞小姐所投我全都归还便是。”尹江激动地都站起了身。
“不用了!玩都玩了,还玩不起吗?区区几百两,不算什么!遵守规则更重要,若不然对寇爷他们不公平。”荣安才不给这家伙任何做好人的机会。这话一出,同桌等人全都应是。
“不过伯爷,我再说一句。我确实不高兴,但我气愤的点难道是因为那几个银子?你是看不起我还是常小姐?我们两家虽不富裕,却不是您可以随意凌辱的!您太过分了!”
尹江叹为观止。
他算是看出来了,那虞荣安就是来找茬,来破坏他和常茹菲好事的!这才从第一把开始,想尽了办法给他扣上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帽子。
荣安的注意力可不在兴宁伯身上。
她一直在盯着二楼拐角。
她和常茹菲被人“欺负”也只为了给那人一个表现机会。哼哼,即便不看男女之情,就凭那点尚可的交情,他躲在一边看热闹也说不过去吧?
朱永泽到底现身了。
荣安感应到身后人一动,知常茹菲那丫头躲到自己身后了。
怂货!
这是不打自招的心虚啊!
荣安哪能让常茹菲得逞,直接起身离座,上去与朱永泽打了个招呼。
这下,所有人的关注点才到了朱永泽身上。
朱永泽冲荣安四人微一颔首后,便将视线定在了尹江身上。那眼神不善,有些挑衅。
立马有人嗅出了一点玄机。
兴宁伯刚几次与常小姐示好,而常小姐前一阵围场行与这庆南王世子有些传言……
难怪这空气里有些酸,还有些火药味。
所以这是……二男一女的……争夺战?有好戏瞧!
否则,庆南王世子虎视眈眈盯着兴宁伯做什么,分明是要帮出头抱不平啊!
兴宁伯也是直蹙眉。怎么今日朱永泽也来了吗?自己到得晚,后来一直在一楼玩牌,倒是半点不知。
此刻这朱永泽几个意思?
兴宁伯听闻了朱永泽前阵救了常茹菲之事,后来知道两人告吹他才托了人去常家说亲的。此刻这算什么?他们之间不算敌对吧?他虽不明,但还是将气势全都开了出来。不论如何,气势不能输。
两人对峙了几息……
多少人等着看好戏,满室也静了下来。
“还有位子吗?”朱永泽静静开口。“我手痒,也想玩两把。”
荣安笑。总算没叫自己失望。
不错不错。这小子今日一点没有轻佻气,倒是气场强大,让人惊喜。面对年长自己有十岁的兴宁伯也没败下阵来,真叫人欣慰。总算不辜负自己上一把损失的那好几百两。
哦,对了,也不知这朱永泽赌运如何?
应该不会太差吧?
他们桌上早有人不想玩了,一听朱永泽要下场,立马找了理由让了位子出来。
寇世子搭台,就他们四人玩。
还没开始,兴宁伯便感觉出了吃亏。
这是……三打一?
特么的!要脸吗?
但他很快便说服了自己。
怕什么!
今日可赢不少了。
尤其上一把,净赚就好几百两。
兴宁伯也坐下了。
众人一瞧这势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乖乖,乐子来了。
整个大厅之人几乎全都聚了来。其他几张赌桌的家伙也都住了手。
瓜子茶水板凳看好戏!
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临时坐庄摆台,来押几人输赢。
荣安听了一耳朵,嗯,似乎,大部分人都押了朱永泽赢。
荣安心下安定多了。在场大部分家伙都是赌局常客,他们既然押了朱永泽,想来那家伙水平至少不会太臭。
嗯?什么?陶云告诉她,差不多六成人押了朱永泽,三成押了兴宁伯,那么是不是说,押了自己和寇世子赢的,只有一成?
寇世子是来搭台的,那就罢了。可惜了自己!
“谁押了我?”晚点她要感谢下。
“我和飞卿凑了一百两。”陶云磕着瓜子。
“除了我们,暂时没人押你。”
荣安哼哼。自己虽没亏银子,但在众人眼里,全靠前两把大伙儿手下留情。而八把牌下来,也就刚刚那把能看,结果还因为先开牌而输了,实在太晦气。也是,谁会押自己?
荣安数了二百两银票出来:“帮我去押我!”气势不能输。“记得保密!”嗯,她也得赚点外快。
第九把开始。
这次进程很快。
前三圈,谁都没看。
第四圈,寇世子开盅后退出。
其他三人继续闷。
到了第六圈,三人依旧只投银票不看点数。
而闷押的数额也从二十提高到了五十两一次。
到第十圈,还是如此,荣安坐不住了。
倒不是她怂,也不是这静默的氛围太憋人,而是这么五十五十往外掏,她银票很快将见底了。
“你俩够了。要到天荒地老吗?你们该不是看我最穷就故意想逼我退出吧?”荣安没法子,只得主动先喊停。“你俩还是控制下,单把数额若是太高这事传了出去,你们可小心被查,小心被骂,小心倒霉!”荣安一本正经吓唬两人。
尹江:“虞小姐可以先开盅看点。”
荣安:“我不。我看了若点数高岂不得上百两一次?”太亏。
朱永泽:“要不然,虞二小姐先退出?大不了你投的银子我们退还。”
“我同意。”尹江也只想和朱永泽分个胜负!
事关男人的尊严。
不需要女人掺和!
“凭什么!”荣安哈了一声。真不把自己当棵葱?
寇世子开口圆场:“不如这样,三人一起闷开,谁的点数高谁赢。”
朱永泽与尹江对视了一眼,随后应下了。
桌面已过千两,确实不能玩太大。
他们一个是塞王世子易遭非议,一个是没落贵族经不起大浪,还是得收敛着。
这是第九把,便让那虞荣安占个便宜吧。
“反正还有一把!”
“行!”虞荣安银票见底,下把自然没资格参与,他二人便一把定胜负。
荣安看懂了这两人之意,不由嗤了声。又不把自己放眼里了怎么回事?
“开吧!”
荣安发现那两人压根没看她,都在他们各自和对方骰子之间来回看着。
她索性也不着急了。
朱永泽:三五二。
尹江:三四三。
两人大眼瞪小眼。
其实不止那两人,围观的大部分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那两人点数。
谁能想到,又打平了。
已有人开始发出了感叹。
荣安:“对不住,这里还有一个人。”又被忽视了。
开盅!
荣安快速连开三下。
“一四六。我赢了!”荣安喊了一声,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来。
那两人十点,她十一。
就多了一点,刚刚好,老天诚不负我!
去掉她甩进去的银票,这一局,她差不多赢了近千两。
“对不住!你们想将我踢出局的主意是落空了,下一局还有我。”荣安冲朱永泽摇摇头。水平不过如此嘛!雷声大雨点小,不中用,不中用!
果然,战斗还是要靠自己,花架子还是摆一边去吧!
高兴啊!
又一笔收入到账。
就连颜飞卿和陶云也兴奋了起来。
她们因为买了荣安赢,所以挣钱了。她们是唯一买了荣安的,保守估计,至少可翻五倍。
那边朱永泽与与尹江鼻息重了重。
趁下人收拾桌面,虞荣安意味深长道:“这一局告诉我们,有些事啊,最好还是别以为手到擒来,尽在把握了,就一味的冒进,没用的,你还得多看看对手,否则哪天煮熟的鸭子飞了都不自知,那才是得不偿失。”
荣安回头看了常茹菲一眼,“是吧?”
“是,是!”常茹菲只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看见荣安狠狠盯了盯朱永泽。
那边朱永泽苦笑着。他就觉得虞荣安说的是自己和常茹菲,果然……
第十轮开始。
和上一把又不一样了。
一上来,闷押便跳到了五十。
荣安连跟了五轮。
朱永泽挑眉:“虞二小姐还不开盅看?”说好的抠门呢?
“我有银子玩了,为何要看?你们看吧!”她一点都不急。她正在可惜和懊恼呢!若不是为了保持她穷困形象,她今日绝对是要带个沉甸甸的荷包出门的。刚刚那一把她就能掏空了他们,也不至于成为第一个喊停的。可惜了!
若凭刚刚那多出的一点,直接叫俩嘚瑟货输个底朝天,多畅快!朱永泽,哼,他也该吃点教训。谁叫他做事这么不利落,差点要害了茹菲。
荣安抱着银票稳如泰山,又扔出了一张五十票子。
又是三轮。
她依旧淡定不动。
这次,扛不住的成了兴宁伯。
他看了。
荣安注意到他眼睛一亮。
随后,他上了一百两。
朱永泽也开了门前盅。
他眉头一动后,也跟了一百两。
在两人期盼她也开盅的目光里,荣安撑头,嘿嘿笑着扔出了五十。
她偏不看!
一拖二,谁怕谁!
她只要出五十,台面就能多出二百。反正她不亏。
赌运道,她一点都不怕!
荣安看了窗外,依旧雷云滚滚。呵呵,老天既然说她是凤格凤命,总要给个证明才是!
又是两圈后,荣安的五十面值银票已没了。
她直接扔了百两的出去,也不找回五十,而是告知两人,她先押两轮,他二人继续。
朱永泽两人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种冤大头的感觉。
到了这会儿,只要她不开不看,他二人便只剩了要么继续跟,要么退场两种选择。可两种,都有些傻怎么回事?
荣安勾勾唇,看这两人在一次次押出后,反而底气渐渐不足啊!那是否说明,他们的点数,并不足以支撑他们强硬到底?那就行!她总觉得自己希望越来越大了。
一圈就是二百五十两,一圈又一圈,桌面迅速积聚了厚厚一沓银票。
朱永泽和兴宁伯的银票渐渐见底。
两人撑不下去了。
刚刚这两把,兴宁伯连同早先在别的桌上赢的银子也砸了进去。
寇世子轻声来劝荣安:“差不多了。”
荣安这才开盅看了起来,对面两人终于舒了口气。到了这种时候,他们自然不可能退出。若虞荣安依旧不开,他们就得借银子来玩了。
可他们舒出去的一口气还没完,便滞住了。
猖狂如斯!
那虞荣安手还没从盅上放下,也没让他二人开盅看点,竟然已招呼了下人。
“将桌面银票全都收来。”她勾着唇。“都是我的!”
两人刚要开口,便见她素手连推,已当着众人开始掀盅。
第一盅,六。
第二盅,还是六。
第三盅……
还是六!
横扫千军的最大围骰数。
一瞬的静谧后,人群炸开。
至此,不管他二人手上拿了多大的数,在三个六跟前都成了毫无用处的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