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姥姥,姥姥!”
云珠晕晕乎乎的,被人给摇醒了,她睁开眼,迷糊的神色转瞬间变得清明:“是不是小薇醒了?”
第一美人道:“小卓玛没醒,我是见您睡得不太安稳,便叫您起来吃点东西。”
云珠按了按满是黏腻的脖子:“我怎么睡着了?”
“您都出汗了,是做噩梦了吗?”第一美人十分孝顺地拿出一方干爽的帕子,替云珠擦拭脖子上的汗水。
她做得有模有样的,要是不去看被她擦肿的脖子就更完美无瑕了。
云珠的脖子火辣辣地痛。
第一美人擦完了,对她笑了笑说道:“我烤了点羊肉,这就给您切一盘来。”
默(被)默(迫)坐在寒风中烤肉的海十三:“……”
到底是谁烤的肉?谁烤的?!
云珠摇头:“不用了,我不饿。”
第一美人问道:“您刚刚梦到什么了?”
云珠这次是被摇醒的,醒来竟然意外地记得一些梦中的事,她说道:“我好像梦见血魔了。”
第一美人疑惑地问道:“您梦见他什么了?”
云珠若有所思道:“我好像很早就认识他。”
云夙的院落,一间僻静的屋子,油灯如豆。
“你是说……云珠很早便见过血魔了?”月华难以置信地望向婆婆。
王与新任大圣师也朝她看了过来,早先尽管从她口中得知了圣教镇压着一个怪物的事,却对着个怪物的来历一无所知,眼下终于听到她谈起那个怪物了,谁料竟是与云珠有关的。
血魔今日差点掳走云珠,难道也是另有隐情吗?
所有人都不禁好奇了起来。
王冷冷地说道:“你最好不要再有任何隐瞒,否则就冲你今日闯下的祸端,本少主都不会饶了你!”
婆婆望向王,痛心疾首地说道:“少教主,今日的祸端当真是我闯下的吗?不是你自作主张去挑衅血魔,它怎么可能转头对我们动手?”
王捏紧了拳头,双目如炬道:“它本就是个没有人性的东西!女人也杀,孩子也杀,你把它放出来做什么?!”
月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新任大圣师看了月华一眼,轻咳一声,打起了圆场道:“莲护法,少教主,你们都别吵了,还是……先说正经事吧。”
王冷哼一声,坐下了。
婆婆轻叹一声,望向冉冉跳动的烛火,眸光一点点变得深远:“那是……我小时候的事了,我七岁进圣教,八岁开始伺候小姐,九岁还是十岁那年,教主带着小姐去狩猎,大家都去狩猎了,我和小姐坐在小木屋里,等他们回来。有人猎到了一只兔子献给小姐,我本不想要,可小姐不听我的劝,非收下了那只兔子,结果没一会儿便被那兔子咬伤了,兔子也跑掉了,小姐去追它,就是那一次,小姐让血魔给抓走了。”
几人想起血魔残暴的性子,齐齐为云珠捏了把冷汗。
王蹙了蹙眉,不解地问道:“云珠那时还只是个孩子,让血魔抓走了,是怎么没被血魔杀死的?”
云珠今日刚与血魔交了手,她不是血魔的对手,现在都不是,小时候更不可能是了,血魔既然抓了她,应当就不会轻而易举地放了她。
月华与新任大圣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婆婆,俨然,他们也对这件事存了一丝疑惑。
婆婆叹息一声道:“你们有所不知,血魔也并非起初就这般强大的,那时我们是孩子,它也不大,几位师兄一来,就把它吓跑了……那一次别说小姐,就连我都差点死在他手里。”
“后来呢?”月华问。
婆婆道:“后来教主知道了这件事,出动了几位厉害的护法去围杀它。”
月华狐疑道:“几位师兄都能把它吓跑,它的功力应当不高,出动了护法都没将它杀死吗?”
婆婆说道:“以为杀死了的,尸体都丢下水了,哪里知道它还是活过来了?约莫是这件事让圣教把它给得罪了,它自此对圣教怀恨咋心,这才有了后面的报复。”
王蹙眉。
月华问道:“你是说它杀了圣教那么多弟子,都是因为鬼帝当年曾派护法围杀他?”
婆婆沉默。
月华被勾得心痒痒,耐着性子劝道:“都讲到这一步,你也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小姐,你去哪儿?”
典雅别致的厢房,侍女一推门,便与穿着一身夜行衣的少女撞了个正着。
少女一把将包袱藏在了身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面不改色道:“我去找逸清啊!”
侍女装作没看见她藏在身后的包袱,嗔了她一眼道:“去见逸清师兄,用得着穿成这样吗?”
少女道:“我不想让人发现。”
侍女问道:“难道你和逸清师兄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少女噎住。
侍女掩面偷笑,放下手,将她推进屋:“好了小姐,你都是要定亲的人了,别再老往山下跑了,让教主知道,又该罚你了。”
少女撇嘴儿:“定什么定啊?他是我师兄啊。”
侍女笑了笑:“师兄又怎么了?师兄就不能娶你了吗?逸清师兄那么好,你难道还看不上他?”
少女将包袱不着痕迹地丢在桌子下,单手托腮,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你不懂。”
夜里,侍女伺候少女睡下,少女睡在宽敞而柔软的床铺上,侍女睡在一侧的简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翻了个身,轻轻地唤道:“莲姐姐。”
侍女没有反应。
少女又唤了一声:“莲姐姐,我口渴,你给我倒口水喝。”
侍女仍旧没有反应。
少女轻轻地掀开被子,穿了衣裳与鞋子,悄咪咪地捞出藏在桌子下的包袱,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房门被从外合上的一霎,简榻上的侍女睁开了眼睛。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莲师妹,是我,逸清。”
侍女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理了理发鬓,穿上鞋,淡定地开了门:“逸清师兄,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云清迟疑了一下,说道:“云师妹她……是不是又出去了?”
侍女垂眸,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云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对她颔了颔首,转身离开了。
侍女抿了抿唇,叫住他道:“你要是担心小姐的话,可以跟上去看看。”
云清转过身来,温和地看向她:“这样可以吗?云师妹会不会生气?”
侍女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低声说道:“我担心小姐这么晚出去会遭遇什么不测。”
云清点点头:“说的也是。”
“莲护法,莲护法,莲护法!”
月华拍了拍婆婆的肩膀,婆婆如梦如醒,垂眸理了理衣角。
月华古怪地看着她道:“少教主方才与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婆婆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水,望向王道,“是的,血魔当年就是因为那件事,才要对圣教大开杀戒的。”
三人全都诧异地看着她。
婆婆睫羽颤了颤:“怎么了?”
新任大圣师清了清嗓子,尴尬地提醒道:“少教主方才问的不是这个,少教主是问,血魔与云珠认识的事,云清教主知不知道。”
婆婆的面上掠过一丝回忆的神色。
“给,这是过冬的棉衣,我按你的尺寸买的,好几套,你换着穿,穿完了我给你买新的!”
少女打开了包袱,取出四套漂漂亮亮的棉衣,两套墨蓝色,两套藏青色,他不喜欢太打眼的颜色。
少女挑了一套藏青色的给他:“你换上,我带你去城里吃东西。”
男子拿过衣裳,去洞穴后方换了。
他过来时,少女也已经把夜行衣给脱下了,见他扣子还是歪的,少女噗嗤一笑:“过来。”
男子人猿一样走了过来。
少女就道:“你好好走。”
男子不适应地挺直了腰杆儿,走到少女面前,少女探出纤细的指尖,把他扣错的地方一一地扣好了,又拿出腰带,给他系上。
“好了。”少女微微一笑,明亮的眼眸眯成两道月牙儿,眼底像聚了一片银河的光,把整个洞穴都照亮了。
男子看得呆呆的。
“哦,对了。”少女想到了什么,从包袱里拿出几颗夜明珠,“你这里太黑了,你又怕火,用这个吧!”
男子愣愣地收下了。
少女笑道:“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二人出了洞穴。
男子不自觉地就要佝偻下身子,似乎想在地上爬。
少女娇呵:“好好走!”
男子一个激灵,把脊背挺得钢管直了。
二人渐渐走远后,洞穴对面的一片小树林中,云清与侍女缓缓地走了出来。
男子进洞时,还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转头就换了一套崭新的,而少女的夜行衣也不见了,谁看了都会想,他们究竟在洞里做了什么?
云清捏紧了拳头:“云师妹怎么会认识一个野人?”
侍女怔怔地看了看有些熟悉的山洞,低下头:“小时候……就认识了。”
少女与男子进了城,男子的容貌有些古怪,耳朵尖长,手臂倒是一般壮汉的长度,可他身材不高,这双长臂长在他身上就显得有些不搭调。
偏偏他又穿得特别华贵,那身风云锦,据说是专程为圣教的教主与千金定制的。
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妙龄少女。
少女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明亮而美丽的眼睛。
不少百姓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男子的眸子里露出了警惕的凶光,一个孩子被他吓哭了。
孩子的娘赶忙抱着孩子跑开了。
少女就道:“你别怕,大家没恶意的。”
男子又像霜打过的茄子,把脑袋给耷拉下去了。
少女带着他在一家路边摊的羊肉摊坐下,这个摊位是老字号了,虽没铺子,可它家的羊肉是整个云中城最地道的。
少女点了一份手抓骨与一锅羊蝎子,几个大饼,一盘小奶皮,一碗马奶酒与一碗酥油奶茶:“其实城里有很多好吃的,你以后不要再吸兽血了,你是习武之人,那东西吸多了会走火入魔的。”
膳食被呈了上来。
少女将酥油奶茶递给他:“你尝尝。”
他犹豫着喝了一口。
“好喝吗?”少女问。
他的喉头滑动了一下,违心地点点头。
少女又掰了一块手抓骨给他。
他伸手去接。
少女按住他的手:“这是手、抓、骨。”
他:“啊,啊,啊。”
少女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手、抓、骨。”
他:“啊(ǎ),啊(ā),啊(ǎ)。”
少女扶额,把手抓骨递给了他。
他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少女回到圣教时,已是后半夜,她蹑手蹑脚地来到自己的院墙外,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爬着树,翻上墙头。
她跳下地,得意地拍了拍手,一转身,就见云清神情严肃地站在自己面前,她惊得浑身一震:“逸、逸清?怎么是你啊?你怎么会在我院子里?”
侍女就站在门口,门开了一条小缝,她无所适从地拽紧了帕子。
云清开门见山道:“那个人是谁?”
“什么那个人?”少女撇过脸。
云清道:“别装蒜了,我都看见了。”
少女眉心一蹙:“你跟踪我?”
云清正色道:“穿着夜行衣,大半夜地逃出圣教,我不该跟踪你吗?”
“我……”少女被噎得无从辩驳。
云清顿了顿,又说道:“你不说他是谁,我就亲自去抓他了。”
少女没好气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抓他?他惹你了吗?”
云清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师妹,他的目的并不单纯,你怕是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少女哼道:“干小时候什么事?我是最近才认识他的。”
云清语重心长道:“就说你是不记得了,你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教主,你五岁那年是不是被一个野人抓走过,还差点让对方给杀死了?”
“你胡说什么?”少女蹙眉道。
云清定定地看着她道:“当时就是在那个山洞,圣教出动人去围杀他,可是没把他杀死,现在他回过头来找你,不过是想报当年的一箭之仇,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少女的神色冷了下来:“谁告诉你这些的?莲姐姐吗?”
侍女的心肝一抖。
云清道:“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再也不要去见这个人了。”
少女瞪了他一眼道:“我爱见谁见谁,你管不着!”
云清语重心长道:“师妹,他练的是邪功,他茹毛饮血,你堂堂圣教千金,怎么能与这种人来往?”
少女驳斥道:“他茹毛饮血怎么了?我没把你救回来,你不也在大山里茹毛饮血吗?”
云清的喉头一堵。
少女冷冷一哼,推开他,径自回房了。
婆婆收回思绪,端起桌上的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小姐与血魔相识的事,云清教主不知。”
王狐疑地看了莲护法一眼:“不是出动护法击杀过血魔吗?云清教主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知情?”
婆婆又喝了一口茶,道:“击杀血魔的时候,他还没来圣教。”
王将信将疑地问道:“之后也没人告诉他?”
婆婆道:“没有。”
新任大祭师弱弱地吸了口凉气,嘀咕道:“血魔是不是傻?他明明打不过鬼帝,还一个人闯入圣教大开杀戒,他是找死么?”
王沉默,血魔被关了这么多年,早已被关成疯子了,可就算只剩下野兽的本能,趋吉避凶也还是懂的,今日被祭师剑伤了之后,他不就逃之夭夭了吗?
可见他是个惜命的,当年他是哪根筋不对,非得莽撞地杀上圣教?
王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事。
还有,既然他一开始并不是这么强大,那他又是怎么一步步把自己炼成一个血魔的?
“给,这些全都是我们圣教的顶级功法,你的那套功法太邪了,以后不要练了。”少女将包袱里的竹简一卷卷铺在柔软的虎皮上,“我一个个和你说啊,你想练哪个,告诉我,我教你。第一个是青莲决……”
男子啊了一声,张开嘴,用沙哑的嗓子说:“云、珠。”
少女一愣:“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男子道:“云,珠。”
少女惊喜一笑:“你会说我名字了!”
少女瞬间将挑选功法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随手拔下发簪,说道:“发,簪。”
男子:“云,珠。”
少女嘴角一抽,又拿出一方帕子:“丝、帕。”
少女无语望天,拿出一袋糖豆:“糖、豆。”
少女拿出一把小刀。
少女拿出一本书。
少女两眼一翻,一头栽在了虎皮上。
男子戳了戳她肩膀。
少女装死。
男子又戳了戳。
少女闷闷地道:“干嘛?”
男子顺着洞口,指了指天上一轮圆月。
少女顺势一瞧,不解地问他道:“怎么了?你想看月亮?今天的月亮不是很圆啊,明晚十五,十五的月亮最圆了,可是每次十五你都不在。”
男子沉默。
犹豫半晌后,啊啊地发着声,做了个倒在地上的动作。
少女挠头:“你、你想说什么啊?”
男子指了指月亮,比划了一个大圆盘,倒在地上。
少女试探地说道:“你是说满月的时候,你会生病吗?”
男子点头:“云、珠。”
少女恍然大悟:“难怪每次十五我来找你,你都不在,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子惭愧地低下头:“啊。”
少女看向他道:“你怕我会伤害你啊?”
男子的头垂得更低了。
少女拍拍他肩膀道:“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是什么病啊?严重吗?需不需要我给你请个大夫?我莲姐姐的医术很好的,不过她好像不喜欢你,我还是不带她过来了……我给你摘一朵雪莲吧!”
少女:“再给熬一碗补元气的汤药。”
男子嫌弃地吐舌头。
少女:“良药苦口利于病,算了,你不想喝汤药,那药丸呢?”
男子继续吐舌头。
少女:“酥油奶茶呢?”
男子不吐舌头了:“云、珠。”
少女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
男子郁闷脸:“啊。”
少女笑道:“我明天早点过来。”
少女换上夜行衣离开了。
树荫蔽日的大树后,云清望着少女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小身影,眸光一点点暗了下来。
一旁的侍女叹道:“小姐的性子还是太单纯了些,完全不知道人家是在利用她,我劝过小姐好几次,可是小姐都不肯听我的,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个男人当年就想杀了小姐,现在又能安什么好心?偏小姐一头栽了进去,八匹马都拉不回来。都是他让小姐的眼睛瞎了,如果没有他,我相信小姐一定已经答应逸请师兄的提亲了。”
翌日夜里,少女悄悄地潜入药池,摘了最大的那朵雪莲。
云清静静地站在小木屋中,目送她带走雪莲,施展轻功出了圣教。
少女将雪莲带去了山洞。
男子的情况果真不大好,他的面色苍白得像是打了蜡一样,身体忽冷忽热,浑身都被汗水湿透。
少女将雪莲递给他:“我爹爹每次练功难受了,吃一朵雪莲就能好,你吃了也会好的。”
男子将雪莲一瓣瓣地吃下了。
少女期待地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男子身躯一震,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少女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黑血,这分明是中毒的征兆:“怎么会这样?”
她说着,拿起了地上的莲心,闻了闻,没闻出异样,又打算尝一尝。
男子一把将莲心打掉了。
男子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少女急得眼圈都红了:“怎么会这样啊?我没听说雪莲会让人中毒啊……”
“师妹,你做得很好。”
伴随着一道不卑不亢的声音,洞府内,渐渐走来了一道清隽的身影。
少女扭头一看:“逸清?”
男子面露凶光地朝云清看了过来,他抓住少女的手,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后。
云清不屑地哼了一声,狠狠打出一掌,将男子震飞到了墙壁上。
少女花容失色:“逸清!你干什么?!”
云清走到少女面前,温柔地看了少女一眼:“还是师妹有办法,知道他今日最为虚弱,再用雪莲给他投上一点毒,他就毫无还手之力。”
少女恶寒地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男子怨毒的目光落在了少女的身上。
云清揽过少女纤细的腰肢,大臂一收,少女便与他紧紧地贴着了:“师妹,师父已经同意我们的亲事了,等杀了这个贼人,我们两个就完婚。”
少女道:“谁要和你……”
云清指尖一点,一股内力窜进了少女的身体,封住了少女的穴道。
少女哑巴了,身子也定住了,他冷冷地瞪向云清。
云清却温柔一笑,将少女打横抱了起来,在男子怨毒又嫉妒的目光中,倨傲地出了山洞。
山洞外,几名弟子严阵以待。
云清道:“杀了他。”
身后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以及男子痛苦而愤怒的咆哮。
少女怒急攻心,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云清将少女抱进了丛林,放在一棵大树下:“对不住了,小师妹。”
说罢,点了她睡穴,少女头一歪,沉沉地睡着了。
侍女从大树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踌躇着,将一个小药瓶递给了云清。
云清紧张得冒了一身的汗,面上掠过浓浓的纠结之色。
侍女咬唇道:“药效很快就散了。”
云清颤抖着,接过了药瓶:“确定不会伤害到她么?”
侍女低垂着眼眸道:“分量我都算好了,不会损伤她的心智,只会让她忘了这几个月的事。她与那人的相识本就是一场错误,师兄只是拨乱反正,师兄与小姐才是天作之合,师兄没什么需要感到自责的。”
云清感激地看了侍女一眼:“莲师妹,多谢你了。”
侍女低声道:“为师兄做什么,莲儿都是心甘情愿的。”
少女再一次见到男子时,男子已经是半个血魔了,他吸干了半个村庄的血,他的功力暴涨,涨到常人难以想象。
云清败在了他手下。
少女对着他,神色冰冷地举起了血月弓。
他生气地看着少女。
少女拉开弓弦,毫不留情地射出了一箭。
轰隆一声巨响。
少女身后的山峰雪崩了。
大片大片的雪块朝着少女砸了下来。
他闪电一般朝着少女飞了过去。
他抱着少女冲出了大雪。
二人一路滚到山脚,他被撞得目眩头摇,却依旧死死地护着怀中的人,一直到,一颗镇魂钉,钉进了他的心口。
“姥姥,吃点东西。”第一美人将烤好的羊肉端了进来,一起端来的还有从圣教的厨房打劫来的手抓骨与马奶酒。
云珠看着那份手抓骨,怔怔地出神。
第一美人纳闷地问:“姥姥不喜欢吃这个?”
“不是。”云珠拿起一块手抓骨,一点一点地吃了起来。
却说姬冥修在山洞中搜索了一番后,没什么太大收获,便决定离开。
这里离圣教不远,洞穴的墙壁上刻着云珠的名字,许是云珠年少时在这边玩耍过,这个金色小符可能也是云珠的所有物。
这些衣物虽是男子的,可身形与云珠差不多,所用的料子又不像是寻常弟子穿得起的,保不齐这就是云珠的一处小洞府。
这时已是后半夜,距离天亮不远了,他得尽快找到血魔,否则小薇就没救了。
姬冥修拿着祭师剑出了洞穴。
巧得很,他刚一走到门口,便碰见了要进山洞的血魔。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就是了。
姬冥修看看血魔,又看看地上那些女人的骸骨,忽然有些明白这些尸骸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们都是圣教的女弟子,都让血魔吸干了血。
圣教确实干了不少混账事,可这些无辜的女弟子,罪不至死。
还有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们统统都是无辜的,却都差点死在他手上了。
姬冥修将金色的平安符塞进腰带,冷冷地拔出祭师剑。
本以为血魔会拔腿就走,哪知他竟像是疯了似的朝姬冥修冲了过来……
祭坛上,万籁俱寂。
海十三烤肉,烤着烤着,靠在石柱上睡着了。
他小鸡啄米似的头一点,惊醒了。
他睁眼,看了一眼已经不再黑暗的天色,心头一紧,一把冲到了乔薇的帐篷外,掀开帘子,望向了帐篷中沉默不语的三人。
乔峥的头发都白了几根。
贺兰倾抱了乔薇一整晚,她还在给乔薇输入内力,只是再输也没用了,能护住的地方已经护住了,护不住的地方,就是把贺兰倾的内力抽干也无济于事。
“囡囡……”贺兰倾抱紧女儿越来越冷的身子,一滴泪水砸了下来。
“天要亮了,少主他……”海十三心痛地抹了抹眼眶,一转头,“少主他……少主……少主?少主回来了!”
乔峥一把坐直了身子!
姬冥修风尘仆仆地进了帐篷,他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形容狼狈,着实不敢恭维。
可众人没在意这些,全都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
他打开提在手里的锦囊,倒出了一颗暗红的血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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