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清气满溢。
西夏皇城。
小别院内。
仙子佳人,白衣胜雪,依桌而坐,慵懒的气质,从无骨性感的身躯上彰显的淋漓尽致。
桌上,各类各样的酒壶错落有致,有的装满了酒水,还没有动过,有的只剩个空酒壶,滚落在石桌边缘。
没有收整的意思,佳人酒醉迷离,同月对饮,却难掩眸中寂寥。
美酒入喉,却和白水一般,让人生不起波澜,也不知道是喝过了剑南绝酿,其他酒水,便觉得清淡的过分,还是缺少了同饮的人,让人觉得难以释怀。
李秋水半倚石桌,微醺之时,便如往常一样,想到了当年的种种。
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落英楼,当年,他就是在那里盖压天下英雄,勃发天人气魄的。
后来他东行去中原,意料之中,打下了赫赫威名,现如今中原武榜之上,他都还熠煜榜首,无人敢去动摇。
最终,他回到了西夏皇城,肩挑半世的气象,让天下能士尽折腰。
本来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但是古之多少事,一个传奇的故事,都要被附加些许缺憾,才能在史书当中,更添一抹厚重。
他走了。
天人化生。
羽化飞天。
成为千古绝迹,彪炳万世汗青。
人人都崇拜他,以他为目标,以他为浪漫故事的原形,为史诗传奇的借鉴。
但是自他还未闪耀天地,便身处其中的人儿,心酸自知。
太阿剑神的传奇光芒之下,那些为他肝肠寸断的人,想必千年万年以后,会有一位大儒站出来,赋予她们一个名为“痴情”的标签。
但是有什么用呢。
他们要的,不是那些东西。
他们想的,只是再见见曾经的那个少年。
近些年来,魔丸在中原大地,似乎闯出了些大名头,成为血海尸山的代名词。
从小的魔性,现如今得以彰显。
是啊,没有了那人的管制,她连自己的话,都不愿多听,不然也不会打遍西夏无敌手后,便已然东去,重走太阿剑神的飞升羽化之路。
想要复制神话,追随太阿而去?
可是神话要是能够被复制,那就称之不上为神话了。
徐青丸已经入魔了。
她杀寒了天下人的心,入魔道,立魔碑,要天下玄士为他,集中土龙脉之气,助她也以杀证道,飞升天外。
很多人都来找过自己,泣血悲鸣的,让自己管管徐青丸,觉得只有自己,才能说服她了。
可是一个能够被说服的人,怎么能算得上是成魔了呢。
即便自己算是她的养母,可这段恩情,恐怕也只有在生死存亡的时候,她才会显露出来。
李青山,昔年与太阿结拜的兄弟,徐青丸同样也不听他的劝诫,杀光了和李青山前去屠魔的通道。
最后硬吃了李青山一剑,没有杀他。
但,也仅仅只停留在不杀的程度上了。
自己,或许比李青山强一点儿,但是哪能遏止住一个,魔性已成的死心眼啊。
何况,为何要阻止?
要不是心乏了,体衰了,或许自己也甘愿一试,尝试临摹那个不可捉摸的奇迹吧。
任她去吧。
管不了。
也不想管。
哗啦啦
又是半壶美酒下肚,溅射出来的水珠,打湿了仙子的胸襟。
月下独酌。
仙子饮酒。
忆昔日少年。
这三个情景,本就各自都是意境优美的事物了。
如今三者合一,更平添一种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万古也难寻的气质。
打湿的胸襟,没有去擦拭,李秋水缓缓滑到在石桌之上,手中还滴落着琼浆的精致酒壶,也“咕噜噜”的滑落在地,滚到院边的老槐树下,碰撞中,“滴溜”一声打了个旋儿,静静的躺在了地上。
微醺,眯眼,弓腰想要披着星月入眠,白纱长袖撩起,掩着嘴唇打了个哈欠。
李秋水睡着了。
朦朦胧胧之间,她觉得自己做了个梦,现实与梦境交叉,俨然分不清虚幻和真实。
无尽的白光,自白纱衣袖中透进来,让白玉一般的额头,微微蹙起。
浑浑噩噩中,那自天际披洒而下的无尽白光中,走出了一个不知真假,却让人心头颤动,不敢去拨开白光,看清真容的角色。
李秋水微睁着眼睛,透过白纱,看到那个身影缓步走来。
“喝醉了吗?那我带你回去睡吧。”
李秋水慵懒的以白纱衣袖一扫那个人的脸颊,就如当年一般,微妙的情绪,在醉意之下,疯狂的生长。
白纱拂面,让叶太感到痒痒的,摇头轻笑:“我以为你会很雀跃,但是事实证明,你始终未变。”
李秋水蛇腰微微一正,坐了起来,迷离道:“我也分不清是真是虚了,不过有过预兆不是吗?”
这确实是。
叶太在最后一次进入漫威宇宙的时候,就通过时间与空间宝石,在这个世界,降临来了一个虚幻的影像。
李秋水媚态横生,宽松的纱裙之下,腿腰绝美,道:“今晚就别回去了吧。”
叶太笑道:“那不行,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说罢,看向这个世界的四面八方,道:“再看看这个世界吧,或许,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
李秋水却从石凳上一跃而起,环住叶太的脖颈,缠绵上了叶太身形,眼神却始终不变。
“没什么好看的,等了这么多年,让我看看你吧,这个世界,缺少了小郎君,便缺乏了色彩和灵魂,一具没有色彩和烟火的躯壳,有什么好看的啊。”
叶太叹惋着,搂上了她的腰,道:“那就走吧,去看看新家。”
二人就这样缱绻着,走入了无尽光芒之中,消散与天地之间。
远处,端着餐盘走进院内的侍女,打翻了餐盘。
但是却没人来追究她了。
这个世界古往今后不可越过的一段神话,乘万丈光芒而来,度白虹佳人而去。
侍女的惊叫声划破夜空,为这段高山仰止的神话,画上了一个迟来,却尚且不算晚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