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可以,不过你可否告知呼延灼别的身份?”
“呼延皇族三王爷的私生子,算不上有身份,替呼延皇室做些暗地里见不得光的事!”
“看来你很了解啊!死了没事吧?”
陈尘突然发问,长孙婄钰略有语凝。
“没...没事,他的身份在黎国微乎其微,没人会在意,所以才派来做这种背负骂名的事,恐怕也会被呼延皇室当做替罪羊来应对我南国的说辞!”
长孙婄钰对这个问题没有隐瞒。
陈尘听到答案眼里却升起一丝疑惑,看了长孙婄钰两息,突然笑道:“吩咐外面做一碗牛骨汤!”
“牛骨汤?”长孙婄钰愣神片刻,掩嘴而笑:“身陷险境还有这等食欲,先生的心境令人钦佩!”
两日的交流,陈尘对这个世界有了大致的了解,共分十三国,都是从未听闻的朝代国号。
因为常年的战事,导致这里所有人都会习武,所以夏清才看不起他这种没有武力傍身的男子。
三国会盟便是临近的南,黎,庄三个国家的结盟会友,每年都有一次宴谈来磋商政务与交换物资。
不过这次长孙婄钰来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就是求援。
黎国也面临着雾国的威胁,贸然出兵赶赴援南,岂不是给自家造成了危机。
曾经的会盟誓言仍在,又不能拒绝南国,所以暗中截禁了长孙婄钰,等三国会盟结束,没有呼延皇室的召令,便没了契机觐见。
不仅避免了发兵援救南国,也让呼延皇室免于违约的骂名。
就这样两日安然度过,陈尘口中的良计却未见其施为。
“明天就是三国会盟了,小姐你还相信这个乞丐吗?”
夏清急的来回踱步。
长孙婄钰虽然行止平静,心其实也乱了。
虽然距陈尘保证的三日时间还未到,可这两天她确实只见到陈尘与她诸多提问,还都是些天下皆知的问题,并无其他作为。
若说异常便是相隔一个时辰,他就会让长孙婄钰吩咐门外守卫做一盘牛骨汤以及一份蜜糖蒸饭。
“先生若是喜欢这两道菜,来日去了南国我必吩咐御厨常常做与先生,只是此刻能否....”
长孙婄钰欲言又止,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莫急,快了,快了!”陈尘倒是非常安静,那牛骨汤其实他自己也快喝吐了。
又是一日而过,屋子里浸满了牛骨汤的味道。
窗外遥遥听闻号角之音。
“三国会盟快要开始了!”
长孙婄钰坐不住了,平展的白色衣角被攥出褶皱,蹙眉看向陈尘的神态下,别有一番动人幽怨。
“先生难不成真是在戏耍我等?”
“三日未到,何须急迫?”陈尘起身穿上鞋子,又向门外护卫要了一盆牛骨汤和蜜糖蒸饭,形态举止哪有半分紧张慌忙。
越是如此,南国这些人就越是愤慨,竟然将国运交给这么一个无关己身的人。
“小姐,真的不该相信这个乞丐啊!三国会盟一过,南国危矣!”夏清瘫坐在地上。
随行们纷纷落泪,面朝北方磕头呼嚎:“我等是罪人啊,愧对南国万民!”
长孙婄钰看待陈尘的目光也多了一分悲楚,泪光闪闪:“我如此信你.....”
这女人的眼神称得上摄人心魄,恐怕任何一个男人也会为之倾倒。
门外一声巨响,杂乱的脚步声过后,刀光相触,声声惨叫传到耳畔。
“时机已到,静待于此,有人会放我们出去!”陈尘突然出声。
长孙婄钰等人习武,耳目比陈尘清晰,自然听到了变故。
很快门外的实木钉板被斩开了,几个战甲兵士浑身鲜血看着屋内众人:“这都是南国人,应该与他们无关,不用杀!”
等士兵离开后,大门就敞开着,却无一人走出。
“请吧,还等什么?”陈尘咧嘴而笑,一切尽在掌握。
“这...这..为何?”夏清凝滞磕绊的话语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最后竟然是黎国的兵士斩开房门放她们离开的,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而什么都没做的陈尘似乎预知了这一切,难道他是黎国人,还掌着兵权?
“基本操作而已,不必大惊小怪!”陈尘对这个结果是最不吃惊的人。
长孙婄钰目光打在陈尘身上,久久难移,心中暗道:“难道他就是师傅卦象中的天命之人?”
待到陈尘走出了房门。
黎国兵士已然离去,这号称国都最热闹的酒坊已狼藉满面,曾讥讽过他的酒客、手持黑铁棍的老板、三王爷的私生子呼延灼别,全躺在血泊里没了生机。
陈尘眼里的得意渐渐收起,向死者深深鞠了一躬:“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的主子吧!”
“主子?”身后南国一众皆是不解。
长孙婄钰却被这两个字惊的表情一沉。
空中三声号角轰鸣响动,三国会盟在即。
“今日之恩南国必将厚报,先生可愿同行?”
长孙婄钰不敢耽搁,领身率众即将赴会。
面对这个问题,陈尘愣神一息。
来到异界,普天之大,恐再无他安身立命之所。
周围的一切尽显陌生,什么金融天才无关紧要,在这片天下谁听得懂经济学?他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特别是他心里怀着些疑问,想从长孙婄钰身上得到答案。
“行吧,就看看你口中的三国会盟。”
“那委屈先生换上随从衣物,与我同行!”
长孙婄钰安排下人带陈尘去换装,他的衣服确实与四周一切格格不入。
而后,一行人顺酒坊后门,小巷暗道,潜行至黎国宫前才敢显露身形。
四周使团众多,黎国再不敢有出格举动,也许南国将灭,不用在意一个亡国使团,但这关乎呼延皇室的威严信誉,动了长孙婄钰便让其他盟国心生猜忌,日后谁还敢信呼延皇室?
“一路总算是走过来了。”
看着面前高耸的宫墙,南国一行人眼神愈渐坚定。
守卫门将小跑而来,躬身弯腰:“姑娘可是南国长孙姑娘?”
长孙婄钰没有开口,泱泱大国,威仪之姿,她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目视前方递出会盟令牌。
门将查探一番,立刻恭敬让路:“国主等候多时,还请长孙姑娘赴宴!”
“带路!”长孙婄钰凤仪严峻,步伐稳妥。
就连夏清也变得拘谨严肃起来。
宴会设立在驰道尽头,一望无际的红毯,两旁摆满了青铜四脚桌,坐下皆是头戴明珠冠顶,身着官服,上秀花纹虎豹,与陈尘在书中所学,电视中所看,皆无一二。
“真是宏伟!”
不禁一声感叹。
夏清立刻投来警示目光:“低下头,不可四处探看!”
陈尘忙低头,他知道古代制度严明,一个不慎就会葬送性命。
台阶最高处摆放着三张桌子,成三角之势。
黎国国主呼延宏志坐在最中间,身披麒麟纹袍,久居高位自然而散发的一股帝王气息,让人难以直视。
“见过国主!”长孙婄钰身形微弯,并未下跪。
夏清等人却是行跪拜之礼。
陈尘犹豫后还是选择仿效之。
既来则安,说是见见世面,也没必要触怒这些喜怒无常的帝王贵卿。
呼延宏志肯定不愿见到长孙婄钰,可事已至此,众目睽睽下必显大国风范,面色阴晴也要龙袖一挥:“赐座!”
“谢国主!”
长孙婄钰再行谢礼,过后坐在了右侧的桌上。
南国随行则是坐在了下一层台阶的几张空桌。
“你来斟酒吧!”长孙婄钰青葱玉指凌空一点。
“我?”陈尘指着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还不快上去?”夏清暗瞪了一眼。
陈尘眼神变得警惕,猜忌之心越发旺盛,这场合由不得他反驳,只能站到长孙婄钰身后,同时也出现在众多人眼前。
天之骄女,近身人竟是个男子,观其胡须也不是太监。
大家或疑惑,或揣测。
唯有迎面的一道目光直刺肌肤。
陈尘从大一开始就经常代师讲课,学生们在讲桌下做什么,他背着身子也能感受到,更何况是如此敌意的眼神。
那衣冠华贵的男子就坐在对面,应是长孙婄钰口中的庄国使臣。
只是二人素未平生,能有何仇怨?
宴会在奏乐中开始,一道道精美菜肴轮番上桌,长孙婄钰哪有心思吃饭,只是细品一口便挥手撤离。
呼延宏志早有准备,根本不给她对话的机会,不是与庄国的华装男子笑谈,就是和身旁低眉俯身的太监密语。
直到一盘杏子端上桌。
呼延宏志咬了一口,颇为喜切,口中赞叹:“南国的杏子确实可口。”
长孙婄钰立刻抓住机会,接上了这句话:“国主若是喜欢,国战结束后,一定差人年年多送些过来!”
“只可惜你我两国受晟山阻断,如隔春秋,运过来时已不是最新鲜的状态,美中不足啊!”
说罢,呼延宏志将先前爱不释手的杏子随意扔到了地上。
长孙婄钰眼眶瞬时红了。
黎国,势盛。
南国欲得其相助,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每年为了这一车杏子会提前半年培育选苗,采万斤成品,最终留下的却只有十数斤。
还要遣人远赴至海外极地,取冰块,再行绕路航海借助海外低温气候,从而进入黎国,就是为了保存些许鲜度。
路途之艰辛,可以说送到黎国的每一枚杏子上,都染着南国一位押运兵士的爱国热血。
长孙婄钰也曾不解,师傅却告诉她这不是简单的一车杏子,而是两国友谊的诚挚。
如今南国受难,呼延宏志派遣手下困人,计谋不成,当面以此暗示,是不希望长孙婄钰出口自取其辱。
可南国万民等着,她又岂能不开口?
双目噙泪,长孙婄钰颤抖着捡起地上那蒙尘的杏子,一口咬下:“呸!”
南国随从愣住了,南国兵士撒血运来的杏子,就这么被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