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少尉握着W1卡宾枪冲到了海堤下方的反斜面上,他把身子往斜面上一扑,然后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队伍,他发现一同发起冲锋的几十号人里,只有包括他在内的五个人冲到了海堤上。
约翰此刻的内心非常绝望,因为这意味着发起第一波攻击的五百多名士兵中,可能只有十几个人得以存活。
沙滩上横尸遍野,猩红色的海水反复冲刷着岸上的尸体,那些躲在反坦克路障后面的士兵们不是死在了冲锋的路上,就是被敌军狙杀在路障的后面。
几个前胸披着红十字布罩的医疗兵冒死横穿过沙滩,试图救治一名倒在地上的伤兵。
而敌人显然不打算遵守什么国际公约,机枪手对着几名医疗兵就是一梭子。在枪声过后,医疗兵和伤员全都在冒烟的枪口下倒地身亡。
“一群畜牲!一群野兽!我绝对要杀光你们!”
约翰看着这幅惨象气得全身发抖,他背靠在海堤斜面上左右环顾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没有人带了爆破筒过来。
身边的四名士兵除了人手一把步枪,其他什么装备都没有了,而他现在急需爆破筒来炸开眼前的铁丝网和障碍物,打开A1通道。
转机出现了——一名背负着无线电的士兵在敌军机枪的追踪“关怀”下,七扭八拐地向着约翰所在的海堤冲来,那名士兵身后的土地被机枪子弹打出了一长串溅射轨迹。
只见他斜下身子对着海堤一滑,顺势滚到了约翰的身边,这名士兵气喘吁吁地对约翰说道:
“G连上士通讯兵怀特前来报道!长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约翰一见到他身后的无线电,立马大喜过望地捧着这名士兵的脸颊亲了一口,对着怀特发出了指示:
“立刻发电!告诉海岸后勤队,莱茵军的火炮攻击极其迅猛!他们的炮击让我们在抢滩过程中伤亡惨重!我们需要舰炮提供火力支援!不然我们根本攻不下滩头!”
怀特点点头,抓起无线电通话器就开始对着那头进行作战汇报和支援请求。
约翰探头看了一眼前方制高点上的混凝土碉堡和简易工事火力点,他抢在莱茵军的机枪开火之前赶紧缩下了头。
约翰把怀特翻了过来,继续补充道:
“告诉第二波登陆部队!带着爆破筒往A1地带的海堤冲锋!我们需要爆破筒来打开这条通道!”
距离滩头十几公里远的海军舰队群,位于德克雷号驱逐舰上的K1舰队总司令威廉.亨利在听完了无线电兵的汇报后,一把抓起了通话器,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各驱逐舰注意!各浅水重炮舰注意!全员听令,立刻前往诺尔曼海岸的海床区提供精确炮击!立刻行动!”
负责提供舰炮支援的舰队中,只有吃水较浅的驱逐舰和浅水重炮舰才能驶进战列舰无法到达的海床区。
而如果距离海岸太远的话,舰炮是很难命中临海悬崖上的混凝土工事群,只有抵近到700多米的距离时,才能对这些坚固的永备工事进行精确炮击。
德克雷号驱逐舰的舰长焦急地说道:
“总司令阁下!莱茵军在海岸线上有155mm岸防炮!一旦抵近海床区,我们极有可能遭到敌军的炮击!”
亨利转过头瞥了那名舰长一眼,淡淡回道:
“我会为此命令承担所有责任!就算是撤职,哪怕是上军事法庭,那也必须要执行这道命令!如果我们不进行抵近射击,第二波登陆的陆军战士们会再次在海滩上白白牺牲!陆军兄弟们已经为了反攻付出了惨重的伤亡,现在该轮到我们海军上场了!”
他把通话器贴近了嘴边,庄严地发出了作战命令:
“各驱逐舰和浅水重炮舰听令,全员出击!以我舰作为前卫先锋!向希灵海滩出发!”
说完这话,他对着德克雷号舰长说道:
“琼斯,如果你想留下来的话,我会安排一只登陆艇......”
“司令官阁下!我们海军的舰长们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愿随您一起出击!”
亨利话还没说完,便被满脸怒气的琼斯给打断了。
亨利听罢此言,仰起身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拍着琼斯的肩膀说道:
“好!让那帮陆军小崽子们看看我们海军的勇气!我们可不是只敢躲在远处打炮的胆小鬼!”
浩浩荡荡的驱逐舰编队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向着诺尔曼海岸线驶去,这些钢铁巨兽在碧蓝的海面上画出了一道道白色浪花,德克雷号驱逐舰一马当先地排在了舰队最前端的位置。
巨舰大炮永远是属于男人们的浪漫情怀。
24艘驱逐舰和3艘浅水重炮舰在抵达诺尔曼一带的海床区以后,各式军舰把舰身的侧面转向了滩头的位置,整个舰队呈梯队的队形排列开来,严阵以待地瞄准了诺尔曼滩头的敌军目标。
一樽樽巨大的炮管对着海岸的方向缓缓升起,每艘军舰陆续收到了来自滩头发出的射击坐标,各舰都在等待旗舰德克雷号的开炮命令。
不出几分钟,德克雷驱逐舰上的5门127mm38倍径舰炮打出了一轮齐射,紧接着它旁边的军舰纷纷喷射出了璀璨的火光。
在震耳欲聋的炮击声过后,700米开外滩头上的碉堡群被炸开了花。
海岸线上的悬崖峭壁被舰炮轰出了一道连绵不断的火墙,正在碉堡里开火的莱茵军机枪手被大口径火炮直接炸成了灰烬。
驱逐舰队开炮还没有十分钟,藏在弗朗克山角内部的莱茵军155mm岸防炮开始予以还击,岸防炮的炮弹呼啸着向着舰队群飞来,一些驱逐舰在被击中后冒起了冲天大火。
亨利所在的指挥塔被莱茵军的岸防炮击中了,正在指挥炮击的亨利被冲击波狠狠甩了出去。
在指挥室内的海军军官们在遭到炮击之后,没有一个幸存的军人选择逃离此处,而是拖着受伤的躯体回到了自己的作战岗位,继续执行作战任务。
亨利从地上趔趔趄趄地站了起来,一只手捂着流血的左眼靠近了指挥台,他抓起通讯器沉着地发布了作战指示:
“左翼听令!对弗朗克山角中的莱茵军岸防炮进行还击,其余各驱逐舰根据调整后的更正射击方位,继续对海岸线敌军防御工事进行逐次集中射击!”
他死死地盯着冒起了滚滚黑烟的海岸线,对着通话器用低沉的嗓音缓缓开口道:
“从今天到世界末日,我们会永远被历史所铭记!海军的英雄们!我们是幸运的少数,我们是相系相依的弟兄!谁今日与我浴血奋战,他就是我的兄弟!”
几百枚发红的炮弹从冒着火团的炮管里打了出去,化作了一片波涛席卷的流星风暴,狠狠地砸向了海岸线上的碉堡工事群,悬崖峭壁上的敌军防线瞬时间被火海所覆盖!
而在几公里外的亚尔诺斯战列舰上,一名肩章上排列了五颗金星的魁梧将官双手握持着指挥棒,一脸严肃的注视着模拟沙盘上的敌我势力范围。
此人正是协约同盟联合军队的最高司令官——赫尔安·敏兹。
敏兹的眉头微微挑动着,对着副官问道:
“威廉已经发起了攻击?”
副官轻声答道:
“是,而且敌军的岸防炮也对他的舰队开始还击了。”
敏兹微微一笑,他对着模拟沙盘伸出了指挥棒,把希灵海滩上几个莱茵军防御工事扫落到了地上,愉快地说道:
“两大障碍总算是推掉了一个。”
敏兹对着作战地图沉思了一会,突然一下子抬高了头,对着副官低声说道:
“发报给银翼大队指挥官弗兰德.辛克,我再给他最后二十分钟,彻底肃清诺尔曼海岸后方的敌军火炮阵地,二十分钟后如果任务还没有完成,银翼大队的编制就会彻底从作战序列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