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王大王看着朱厚照牛气哄哄地对达延汗进行处刑,心里忍不住吐槽。
你有个鬼的天命!
你能赢还不是靠老子给你打造的先进武器装备?
王大王走向朱厚照,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死透的达延汗,内心不禁感叹:
终于结束了!
这一战彻底击溃了漠南鞑靼人的主力,漠南残存的部族以及漠北坐山观虎斗的部族,这下子肯定都知道了带明的厉害。
在这个基础上,招降鞑靼残部、兴建矿业城市、建立西域都护府、甚至重新打通丝绸之路的伟大事业都可以展望了。
中原人和草原人千年的仇怨终于可以了结,一个崭新的、没有纷争的、共同富裕的时代正在招手。
在这个时代下,游荡的女真人可以开始安居乐业,带明也不会被外患击垮。在这个基础上,华夏版的文艺复兴和大航海时代也有了曙光。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光明的未来。
但是王大王的心思,朱厚照不懂。他丝毫不清楚王大王心中那些动辄百年的宏伟蓝图,他此刻单纯的沉浸在这场带明和元遗之战的最终胜利之中,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这天下,不会没有其他的枭雄供我砍了吧?
想到这里,朱厚照心中居然有些怅然若失。
这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达延汗的尸体,许久未发一言,直到有几十名带明骑兵赶到了这里。
“皇上!王侍郎!”
骑兵队长发现了朱厚照和王大王,赶忙冲过来,下马就拜:
“末将救驾来迟!”
这些骑兵是周政带着的追击队伍的一部分,他们是分出来接应朱厚照的。
王大王看了看骑兵队,又看了看朱厚照,不禁笑了:
“别管在哪个故事里面,士兵都得等反派被打败之后才会出来洗地啊。”
朱厚照也回过神,会心一笑:
“不然呢?哪还有我逞英雄的机会?”
他转头对单膝跪在地上的骑兵队说道:
“在这里地上躺着的,就是小王子。
如你们所见,他已经死了——我亲手杀掉的!
你们,都给我做个见证。
把他的尸首给我带回去,安葬了他。让后世人都记得,我、朱厚照,在草原上立下的功绩!
平身!”
骑兵们站起身来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的呼喊不再是礼节性的,而是发自内心对皇帝的崇拜。对于军人来说,一个入万军丛中取敌方上将首级的皇帝,根本就是个传奇。
“万岁?”
一声秘音传入众人心中。
在这空无一物的草原上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如同幽魂低语,瞬间破坏了众人庆祝胜利的喜悦气氛。
怎么回事?
王大王看了一眼朱厚照,眼神里的意思:你又发动随心诀了?
朱厚照连忙摇摇头。
“别万岁了,姓朱的,你活不过今天了!”
是传音入密!王大王终于反应过来。
谁在用传音入密对他们说话?
“何方宵小,何必装神弄鬼,还不速速现身?”朱厚照怒吼一声,饱含内力,轰鸣震耳。
“有刺客!保护皇上!”众将士也反应过来,对方一定来者不善。
他们举起长枪,把朱厚照团团围在中央,向着四面八方警惕地张望。
“挺警觉啊?”
入密之音说道:“可惜,已经晚了。”
王大王四下张望,突然从空气中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从上风处飘来。
这味道在哪里闻过?这是什么味道?
不对,这是七情香“怠惰”!糟了,被暗算了!
“大家赶紧屏住呼吸!”王大王连忙呼喊,提醒大家防备。
但是已经晚了,朱厚照最先展现出症状,力量顿失,扶着锦江锤才勉强没倒在地上。
骑兵们内力稍弱,较晚出现症状,但也很快如同被抽了骨头一般,横七竖八地跪倒在地上,意识尚且清醒,身体却不能动弹。
王大王最后一个毒发,但也站不稳身子,只能盘腿坐下。
太阳已经落山,周围也已经黑了下来。
上风处,一盏香炉火光亮起。一名老者提着香炉走了过来,面容在炉火映射之下犹如鬼魅。
“石正清!”
朱厚照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
“你……终于撕破脸了?”
“没想到吧?”石正清敲了敲手里的香炉,“徐常尚书死在天人楼的时候,我就心生疑窦。到底何方神圣,用了什么鬼蜮伎俩,把老哥无声无息地弄死了?”
“后来我询问了天理会一位高人,方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七情香这等无色奇香,专门坑害武林高手。”
石正清凑近朱厚照,面容格外阴森:
“徐常是你派人毒死的吧?我这招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用的可还符合圣上心意?”
朱厚照也懒得废话了:“说说你的来意吧,石尚书?”
“哈哈哈哈……痛快!”
石正清仿佛变了一个人:
“我估计你小子都忘了,当年你的十二位太子太傅,其中一人就是我啊!你的国鉴课,还是我教的呢!
那时候我就在想,你是多普通的一个小子啊。虽然聪明伶俐,但是顽劣不堪、无心向学,根本就是个糊不上墙的烂泥。
你说,你这样的小子都能当皇帝,换个人,会不会干得更好?”
朱厚照双目死死盯着石正清:
“……你要谋反?”
“不不不不……”
石正清摇着手指:
“明明是皇上你要谋反,而我是来匡扶天理的。”
“放你娘的……”
朱厚照还没把后面几个字说完,石正清怀中突然飞出一条玉圭,狠狠抽在朱厚照脸上,将他击倒在地。
朱厚照勉强爬起身,嘴角鲜血流了出来,冷峻的目光时刻盯着石正清。
石正清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把憋在心头的话和盘托出:
“这些年在常老的鞭策下,我也有所明悟。朱厚照,你岂未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我问你,从夏启家天下开始,时至今日,这天下换了多少朝代,换了几茬皇帝?
你说说,王朝可以覆灭,皇帝可以替换,那这狗屎皇权有什么神圣的?真正永恒不变的又是什么?
我来告诉你,是天理!”
石正清脸上浮现亢奋之色,来回踱步:
“皇帝是天理的承接者,庶民是天理的被管控者。那么到底谁管控天理,谁维系天理运行?”
他突然止步,对着朱厚照喝出了最为大逆不道的话:
“真正随天理永恒不变的,是我们文官儒士!
我们就是天理!
朱厚照,你居然敢造天理的反,我要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