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南姑娘,你只需要按照剧本念出台词就好了,不需要明白什么是爱。”
经过了短暂的交流,王大王已经确定了,这个南晓恬可能打小就欠缺常识。这样看来,让老孟勾引她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既然无法沟通,教了也是白教,干脆就让她敷衍一下,用演戏的名义拖住墨英真就好。
王大王站起身来,正想要迈腿走人。突然裤子上传来一个强大的拉力,把他拽得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呈狗吃屎状。
回头一看,是南晓恬伸手拽住了他的裤腿。她用无比严肃认真的表情对王大王说:“王掌门不要急着走掉。我南晓恬不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做事必当倾尽全力,即便是演戏也不例外。请王掌门务必把‘爱情’的意思,详!尽!地告诉我。”
看着南晓恬略显恐怖的认真表情,王大王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这姑娘真轴。
他重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认真思索了一下怎么忽悠南晓恬,然后整理逻辑,开始宣讲:
“爱情嘛,就是男女之情呗,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天然的感情……”
“哦我懂了!”南晓恬顿悟道,“爱情就是兽欲!”
“不是!”王大王嗷地一嗓子喊了出来,然后自觉失态,重新回归耐心说道,“这个男女之爱,和兽欲是不一眼的。你看,帅气的男孩遇到了漂亮的女孩,他们相互吸引了对方,然后……”
“那不还是兽欲么,俗称馋身子。”南晓恬不以为然,“我行走江湖许久了,也见过不少阴阳合合之事……”
“啥?”王大王被南晓恬的爆炸发言吓了一跳。
“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南晓恬正色道,“我见过那些蝴蝶啊、狗啊、马啊、熊啊、老虎啊……想必人的也差不多吧。啧,真是低级,令人作呕。”
“这个人伦嘛,也是自然之事……”
“就算不说那是兽欲吧,说是见色起意,也没问题。男人看到美女就会喜欢,成百上千个也不嫌多,那也是爱情么?同样的,女人能够因为几个男人都长得很帅,就同时爱上好几个男人么?”
看着南晓恬的厌恶表情,王大王感觉她对爱情的理解正在快速脱离正常轨道。他赶紧出言纠正,“不对!爱情不是馋身子……其实也算是馋身子……等等,我的意思是不止是馋身子……
啊对!只有一张脸长得好,这种男人叫小白脸,同理的女人叫花瓶。别管样貌再好,爱情最终还是灵魂上的相互接纳。嗯,我真是个天才。”
身为单身狗的恋爱大师王大王继续向开导南晓恬:“只有两个人相互能够在兴趣、爱好上达成一致,三观一致,产生灵魂的共鸣,都能让对方感到合拍,那才叫爱情。”
“这样么?……”南晓恬思索了一下,“可是我觉得我跟女孩子话题还是要比跟男孩子多,所以我喜欢女孩子?”
“话不是这么讲的……”
“还有,如果哪天一对夫妻年龄老了,样貌也变得难看了,有趣的话也说完了,他们的爱情就结束了,对么?”
“这个……现实中倒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
“比如这本牡丹亭。如果柳梦梅没有和杜丽娘成婚,而是始乱终弃,考上功名之后就去找更高贵、更漂亮的世家小姐成婚,自顾自飞黄腾达去了。那么杜丽娘岂不是白死了?”
“额……”
王大王没想到自己无往而不利的忽悠大法,居然在南晓恬的刨根问底和灵魂质问下败退。
“等等……你说的对!爱情不只是外貌的吸引和三观合拍,还有承诺!对,承诺和责任!
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坚韧的东西之一,任风雨和时光都无法使之磨灭,力量与距离都无法分割。
婚姻就是这样的承诺,以法律形式固定下来的爱情。相爱的人必须承诺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后来呢,封建礼教为了维护稳定,就把婚姻中爱情的部分舍弃了,变成了父母决定子女的婚配,然后只保留了承诺的部分。所以我们要反抗它!”
王大王对自己的解释非常满意。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顿悟型的婚姻情感大师!
但他回头一看南晓恬还在思索,立刻一股冷气从脊梁骨往上爬。
“那么,也有这种情况。”南晓恬又问了,“若是夫妻两人本来相爱,相互承诺,但是后来发现他们根本不合,终日争吵度日,温存越来越少,甚至发展到刀剑相向。照你这么说,是不是两个人继续相互折磨到死,才算是爱情?”
“……我觉得这个只能叫孽缘……”
“再比如有个女子,她丈夫嫌他年老色衰,又娶了一房小妾,然后将她冷落遗忘。那么按你说的,她应当信守承诺继续爱她丈夫,不离不弃。这不又变成你抨击的礼法了?”
“……承诺总得是双向的吧……”
“那如果两个人都变了心呢?但按照礼法,偷汉子的女人要浸猪笼,男人却最多被乡里指指点点。如果是你,你觉得怎样符合‘爱情’?”
“南姑娘,我觉得你在抬杠。”王大王发现自己居然在话术上被压制了,赶紧板起脸来重整士气,“你说的都是极端情况,感情都已经破裂了。夫妻感情是需要经营的,不相互关爱和支持,爱情当然就慢慢消失了……”
“你自己刚才跟我说的,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坚韧的东西之一,任风雨和时光都无法使之磨灭,力量与距离都无法分割。”
王大王感觉自己脸被打得很疼。南晓恬这个杠精,就算是情感专家也不一定能回答你这些问题,何况我就是个假装和苏琴谈恋爱的真单身狗?
算了,沉默吧,给你个眼神,你自己领悟。
南晓恬看着王大王真挚的眼神,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她说:“我还以为你对苏琴妹妹的爱有多深,原来不过如此。你觉得你对她,是兽欲呢、合拍呢、还是承诺或责任呢?你现在在哪个阶段?”
理屈词穷的王大王继续使用doge的凝视,不变应万变。
“我猜一猜……你对苏琴妹妹,恐怕也只是最低级的见色起意阶段吧?”
南晓恬带着笑容的嘴角,讽刺式地微微上扬:
“说来,这牡丹亭中的故事,也是从见色起意开始的吧?那杜丽娘在梦中承欢柳梦梅,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小亭子里面,就跟你我现在一样。”
同样的小亭子,同样的一男一女。
“但是我们两个跟牡丹亭那一对儿可差远了,”王大王一摊手,“人家那一对儿,就算是见色起意,换个名字也叫一见钟情。我们两个?三观严重不合,鸡同鸭讲。”
“冒犯了王掌门,还请见谅,”南晓恬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太合礼数,“我只是想要把戏演好,所以只能提几个简单的问题。”
神特么简单的问题。王大王敲着下巴,突然想起来一个方案,“其实我们也不是非得要完全按照牡丹亭原本来表演。我们可以参照这个剧本,把它改编成你喜欢的、能触动你的故事,不就成了?”
南晓恬眼睛一亮:“柳梦梅这种酸腐书生非我所爱……我觉得你这个办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