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张楚的回复,出乎了任发的意料。
他有想过张楚的各种回应,却万万没有想到是如此坚决的回答。
毕竟在眼下这个时代,一方军阀便已经可以算作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了。
更何况陈大帅此次要见张楚,并不是要问罪于他。
可偏偏,张楚就是如此直截了当了说了句不去。
“嗯”
任发被噎住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点什么。
九叔见多识广,自然明白任发口中的陈大帅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担心张楚不清楚陈大帅是什么样的存在,招惹麻烦,连忙帮着打了个圆场。
“阿楚也是担忧他爹尸骨的下落,等会我再和他说说就是了。”
“任老爷,来喝茶!”
“九叔客气了,请。”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怎么的?
任发见此,勉强笑了笑,端起了咖啡杯顺势就下了台阶。
只是这一顿外国茶,却是喝的有些没什么滋味。
“阿楚你为何如此果断拒绝了这次邀请?”
回去的路上,九叔心中有些疑惑。
在他看来,张楚虽然在战斗中显得有些莽直,但行事向来颇有分寸。
怎地这次,居然当场就拒绝了?
“九叔,我并非不晓得人情世故,只是那陈大帅之约,还是不去为好。”
张楚看着前方远空,目光不知飘向了何方,悠悠说道。
“为什么?”
听得张楚这番回答,不只是九叔,就连一旁的四目道长心中也是奇怪不已。
毕竟直言拒绝一方之主的邀请,一个不好便会惹来大祸。
既然知道其中利害,为何又如此行事。
“九叔日后便知,这次邀约,还是免了吧。”
张楚并未直言其中原因,说罢便当先朝着义庄的方向走去。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初初下山之时,碰到的那位棺材铺的老板。
也不知这老板,是否当真如他自己所言,投奔那位孙先生去了。
任府。
饭局散了之后,任发便回了任府,坐在书房里一直不曾出来。
下人们只知道他们老爷呆在书房里和一个人会面,却并未见过其模样,也不清楚这人来历。
“任老爷,大帅邀约,一个乡野匹夫也敢拒绝,你任家镇果然是人杰地灵啊!”
“方先生此话严重了,想必张楚的确是有要事方才拒绝的,回头我再去问问便是。“
“最好如此,若不然,我也只能绑着他去了。告辞!”
这被称为方先生的陌生来客,言语之中颇为骄横,说罢便甩袖而去。
只留着任发一人在书房中长吁短叹。
这位方先生,是在电报到达后不久,来到任家镇的。
据说是大帅派他过来的,目的之一便是为了接张楚进省城。
人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但其为人处世实在算不得好相处的。
也不知张楚这事,到最后该如何解决。
念及于此,任发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位宝贝女儿,顿时只感觉头疼不已。
第二天一大早,任发便急匆匆的赶到了义庄。
这晦气的地方来了多遍之后,任发到了之后竟是还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其中滋味,实在令人难以言透。
“九叔,这位是省城来的方先生,要见一见阿楚。”
“这是九叔。”
任发为两人引荐了一番之后,便自觉退到了后面,默默不语。
九叔听得任发介绍这位方先生是来自省城后,眼中精光一闪,随后便笑着打了个招呼。
“方先生你好啊。”
“你好,张楚在哪?“
方先生同四目道长一样,也是带着一副黑色圆框的眼镜,小眼睛大鼻子,看起来颇为和善,可这语气却是冷到了人骨子里去了。
“阿楚练功去了,不在这里。“
九叔并未在意此人的失礼,一板一眼地说道。
“那就让他速来见我!“
方先生心中满是不耐,立刻出声斥道。
他本名方通,出身诗书世家,年逾三十便成为陈大帅麾下幕僚,不曾想此番却被派来接一个乡野匹夫,心中本就不甚高兴。
一大早来到义庄这种晦气的地方,结果还没见到人,不满之情顿时发作。
此言出口之后,众人脸上纷纷一僵。
任发心中暗暗叫苦,这方先生是昨日上午才来到任家镇,对于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并不清楚。
任家镇此事事关龙脉,任发自然不敢随意告知。
这也就导致方先生只认为九叔张楚等人,不过是些招摇撞骗的方士之流。
眼下场上气氛已经僵到了冰点,方通却是毫不在意。
若是能在义庄门口接了张楚那是最好,反正打死他也不会往这义庄内走进一步!
“听说你要见我?“
平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方通闻声向后看去。
一个赤裸着上身,穿着长裤马靴,满头碎发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那里注视着他。
只这一眼,方通脑中似乎涌入了一股洪流,将他那些思绪俱都给冲散的七零八落。
素来以奇思巧辩著称的方通,一时间竟是根本无法整理出完整的思绪出来,只感觉脑中乱成了一锅粥。
“嗯?!“
张楚瞧着眼前这大放厥词的中年文士,没想到他如此不堪。
不过受了他一记目击的余波,便已是面色苍白,目光散乱,眼看着下一刻便要失禁。
轻咦声起,方通顿时如释重负,勉强撑住了颤抖的双腿,连忙说道。
“张、张公子,你三叔就在省城!“
我三叔还活着?
抬步走来的张楚,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方通,见其并不似撒谎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些好奇。
当初张家镇大难,连他爹张一筒最后都逃不过死亡的结局。
凭什么他那个一无是处游手好闲的三叔,能够活下来,甚至还在省城傍上了陈大帅?
“进去再说。“
张楚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先听听这人如何说的。
朝九叔示意后,便转身对方通说到。
“好,张公子你们先请。“
方通由任发扶着,闻言立刻点头应了下来。
至于先前那些什么打死都不走进义庄的想法,那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