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杀意来自魔渊海中,三分熟悉,七分陌生。似仇魔之祖,又非仇魔之祖。
十二品灭世黑莲从西向东回归落于信仰海潮上,黑莲肆虐魔染沧海,千朵万朵黑莲并蒂生,带来无尽邪欲残念,世间七情六欲的极端,皆是入魔之门。
青落叹息,脑后放出功德金轮,衍生法链清净四方静守一方天地,他不阻不得魔族手段亦承不住魔祖杀意,他只有护住自身。
毕竟,他不是圣母,愿为佛门倾尽自身所有相助,青落为佛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诛仙四剑并未收回,仍旧接引四方磅礴灵气引入不夜天城灌注飘渺白衣身影,亦在增持天城灵气。
危机未除,青落不会轻易放下戒备。正好趁此机缘借助四剑神威造福天城。
西方佛教千佛急行再急赶,一刻都不松懈奔赴信仰海潮。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放弃接引信仰海潮,只为保全这来之不易所得来的佛门大兴契机。
青落亦在凝神注视着西南魔渊海中的气极变幻,他庞大元神感应到了在魔渊海极深之地,有一股太古魔尊的气息在愈发强盛遮掩仇魔之祖的气息。
他在疑惑着,天地间诸多大能同样在疑惑着。
甚少有人注意到四方撑天巨柱虚影时,一只庞大到堪比巍峨昆仑般的巨掌带着混沌大道冲散了四方天柱围成的囚牢,一把抓住三位兽将并要回归虚空之中。
葛昆神通被破,蓦然张口吐出反震心血,神色萎靡不已,一个趔趄差点坠下天柱。
青落瞬间出剑,四道诛仙剑光合于一剑,成混沌剑光,仿若避开鸿蒙的混沌剑光,一剑既出,天地绝万道崩殂,无物可挡无物可阻!
这一剑,已越半步混元境,只逼真正的混元之境,斩向那只擎天巨掌。
剑光已凝若实,剑光如开天,如辟地,无可匹敌直斩来犯者。
这一剑青落凝聚多时,不知收纳了多少天气元气,又不知凝聚了多少天地杀机,元灵塔加持九转,青落凝神准备的一剑本是留于魔渊海中的那位,此时已用到了这里。
他不管来者,不问归处,不觅何意,不理因果,既敢来犯者已然做好了准备,救他生死仇敌者自也是仇敌!
擎天巨掌五指伸出四指,古老沧桑的巨掌上纹脉道道犹如大小纵横江河,古老神秘又不知何意。
四根手指前凝聚出地风水火四象大道,同样是四道合于一道,与诛仙四剑一般合于混沌剑光,可怕混沌之力化为一方可纳天地可吞日月可坠星辰的混沌漩涡拦在混沌剑光前。
混沌剑光与混沌漩涡两交相撞,万古杀机颠覆万千,混沌漩涡吞噬万物,两者交接处,无物而生道道裂缝,是天地洪荒的裂缝,明黄天地秩序法链碎裂而出,这一击已令天地难承其重。
三声惨叫传来,散落的混沌剑光渗入掌心斩于三兽之身,虽不足以灭口,也已近残废。
巨掌收回,混沌剑光分开力竭消散,巨掌伸回天外,直入混沌深处不可追寻。
青落收剑,诛仙四剑复归原位,并未理会其他大能神色各异,他只看向葛昆,道:“可还好?”
葛昆苦笑道:“无碍,终究是我托大了。方才那掌,你可知其人?”
青落点头,自然知道。初结因果于滕六诞生小世界,再于封神之中因果加重,后又斩其一将凶山之神狂猿战将。
无论是滕六还是他自身,与凶兽之皇神逆都结下天大因果。他自然知道方才出手的是已入混元之境的兽皇神逆!
但青落没有惧怕,兽皇神逆虽为混元,可不得洪荒天道认可,没有道祖鸿钧允许,他是不敢迈入洪荒天地的。即便隔空出手,亦受天地压制极难出手,否则其就不会在三兽性命垂危时才肯出手。
当年封神与四圣对立,他都不曾怕过,何况如今一位非圣人又入不得洪荒的混元仇敌?
青落打开天门,对葛昆道:“道友辛苦了,入天城安养吧。”
葛昆看了眼西南魔渊海的魔气纵横,也没有多言,回入不夜天城,选择相信青落。
天城四门重新关闭,四门封禁,城外无人可进,城内亦无人可出。
青落音传天城众生,:“诸位既已入我天城,吾自当守护诸位,无论天城之外风云如何,我在天城便在,我不在天城亦在,尽可心安趁此机缘修得大道!”
天城内群仙踹踹不安的心都被青落的言安抚下来归于平静。
五方府主各自回归府区,天城之内驻守复原,灵皇坐镇中央,统领五方安稳群仙之心。
当日信仰海潮来临前,天城内便有数十万群仙出城而离,他们或是对自己实力自信之辈,或是身后有大神通者,亦或是不信任天城者,天城没有阻拦他们,放任自流。
如今仍居天城内的群仙,除去十万天城战将,只有不足三十万生灵。其中更多的是仙道未成的练气士、无依无靠的散修、小妖精怪、落魄道僧、道途断绝之辈等存在。
天城没有逼迫他们在危难之时押身上阵牺牲他们保全天城自己,反而是天城以牺牲自己保全他们这些弱小蝼蚁,天城让他们找到了家的归属。
此时此刻,洪荒西南亿万大地已经化为汪洋,本是蔚蓝天空一色如今已是墨染黑莲浮海生,信仰海潮已不再是信仰海潮,而是魔念之海!
来自极魔祖地的强大魔念侵染了亿万生灵心神,每一时刻天地间都有生灵弃道入魔,弃佛入魔,甚至有许多修士仙人心中已经种下了魔念的种子,隐藏深处,直到有朝一日生根发芽,一念成魔!
西方佛光浩大,璀璨夺目金光照耀在如墨黑海之上也照不亮这魔念海。
千佛已至,然来之晚已,苍生信仰已被魔染,魔念魔种生亿万生灵心间,佛门欲渡苍生入极乐,却使众生疾苦化成魔。
西方大兴,千佛所愿,接引准提二圣所愿,西方大世生灵无尽所愿,但西方大兴困难频多,命运多舛。
魔念海上,三千佛陀齐悲,十万教众泣泪。
天地诸道皆不喜西方佛教千万年未变的大兴西方之愿,皆以异样神色对之。
但他们如何得知,西方大兴四字已成信仰已成救赎深深烙印在每一个西方生灵心间。
自远古三族纪元起,西方寸草难生,朔风赤地千万里,不知有多少生灵生存在背向苍天面朝黄沙中,又不知有多少生灵为争一口续命水而厮杀至死,更不知有多少生灵为一处寄身之所迁徙黄沙漠漠死于寻觅家园之途。
在西方,哭诉天地哪怕祷告诸天仙神,也无人理会,在那里天道不全,法度不周,神无感应仙无道法,绝灭风暴、黄沙流沼,极寒天地。。。种种苦难,生之便是大幸,一生无求,只为生死。
是西方须弥山上走下两位道人感应天地,补道完法,又移山倒海,接风引水,造木布居,传道众生。
须弥山是西方生灵的救赎圣地,也是上个纪元西方教的主教之地。
山上两位道人奔走天南海北,不辞风尘万里,不惧苦难磨多,为西方生灵造出一方天地。
两位道人守望于无尽黄沙中的须弥山上,万年如一日的苦行,苦修。
后来,从须弥山上走下了两位道人的弟子,传道传法众生,世世代代相继传承,万世不绝,千代不止。
终于,西方大地须弥山的绿遍布净土,须弥山上的道传遍西方,须弥山上的佛走遍西方。
无数前人祖辈亿万岁月的坚守,无尽心酸,终于等来了西方传遍天下,西方生灵福祉将至,天之西与天之东将并提而立。
然而,此刻这一切都化为乌有,无数祖辈先人的心血归于虚无,他们这一代将背负上辜负祖祖辈辈宏愿的罪名,无人可赎,他们本心也无脸而赎。
对此感极悲泣者,多是十万教众,三千佛陀之中亦只是悲之而不至极,因为他们是中途入者,自然体会不到祖祖辈辈千秋万代之人的大宏愿、大毅力、大智慧的沉重!
弥勒佛笑面常开的面上,此时此刻再也看不到一丝笑,只有悲泣,他是千佛之中第一位落泪佛陀,他是跟随准提圣人最早的弟子,西方教为大兴所付除去圣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须弥山上,守望一方的药师佛亦落下琉璃佛泪。
上古七佛,除去惧留孙佛,和燃灯古佛,皆泪落铜座,泪染衣襟。
如来世尊面上极痛又极悲,观世音菩萨已然泪洒长空,这一刻,没有人笑,没有佛陀高高在上,有的只是一代继承者断送了祖祖辈辈千秋万代的宏愿,他们泣泪如雨,他们悲哀如子。
千佛落泪,泪如墨莲黑海,滴落水波涟漪,没有奇迹显化,没有绝处逢生,没有一切可以变的变数。
洪荒大世如此残酷,又如此真实。
汪洋墨海恣肆,无穷魔念显化。墨海之上,千佛悲哀,万众泣首。
魔出天地肆意妄为,佛陀泣首泪洒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