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治所豫章失陷于贼手的消息,远不止震撼了朝廷,其影响还在进一步的朝周围的州郡扩散。
魏国为数不多的几个小藩国,为这场叛乱深深感到忧虑和不安。
除了被大巴山脉阻断的羌人外,魏国西南边陲的筊郅国、东北面的鲜卑、北面、西北面的羯人和匈奴人,纷纷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不过有刘光的大军在梁州镇守,魏国的西北边境倒也还算安宁。至于说刚刚大败而归的鲜卑人,对战后的结果,这段时间业已打探到。魏国虽然胜了,但却并没占得多少便宜,现在内部又发生叛乱,连一州的府城都失陷,使得悬在他们头顶上的战败阴云消散了许多,商议着来年的再次进攻。
出于拿梁州毫无办法的原因,匈奴人和羯人一反常态,不再各自单干,而是开始与鲜卑人联手,并且秘密派遣死士越过魏国腹地,意图拉上筊郅,约定时间,南北四国同时发兵,让魏国疲于应付,抽不出喘息的时间,慢慢蚕食其土地。
至于盘踞在徐州的五斗米道,对此就是狂喜不已了。
江州越乱,意味着朝廷无暇顾及徐州,而且一州治所的失陷,也再度证明了朝廷在地方上的统治有多无力。
五斗米道的教主孙灵秀,在得知了豫章沦陷这个出乎他预料的消息后,立即开始着手准备发动起义。虽然日期尚未确立,但只要有一个孙灵秀认为合适的时机
截止到魏历八百三十四年十二月初一,天下局势开始脱离平静,白袍军攻破豫章的影响也在迅速发酵升温,各方势力纷纷磨拳擦掌。中原大地沉寂了几十年的战火即将蓄势重燃。
身处豫章的陈子云虽早就想到过这一层,但他还是有点小看了自己。
拱卫皇室的禁卫军,除了几十年前魏国迁都于建康,进行过一次长途行军外,基本没有挪过窝,况且平叛这种小事,也根本轮不到他们牛刀杀鸡。
然此刻,这支强军却史无前例的为他陈子云而向江州马不停蹄地进军。
与此同时,对此浑然不知的陈子云,还在豫章城白袍军的营地内,跟自己的几位心腹,商议着吞并鸿帮、以及如何善后、整合的事宜。
“鸿帮对咱们非常忌惮,行动也比较谨慎,曾几次暗中派人打探过咱们的扩军行动。不过,他们看到的,都是咱们想让他们看的。原先锋营的士兵,看似跟刚招募的新兵混到一处,实际上只是单纯的一同训练,原本的编制并没有解散。如有必要,咱们随时可以集合起原本全部的精锐士兵!”
当着陈子云、王傀等义军高层的面,罗豪将目前的情形汇总禀报。
“可否弄到鸿帮的具体计划和动手时间?”
刚刚整训完亲卫营回来的燕闵有些口渴,将面前的茶水喝完后,随即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鸿帮的行事还算周密,只可惜与其沆瀣一气的其他势力就”说到这里,罗豪的脸上浮现了讥嘲神色,继续道:
“我斥候队的密探利用大笔银两,收买了赤眉军首领卢辉的小舅。尽管那人只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但跟先前收集的情报相互印证、分析后,足以推断出鸿帮的全部计划。如无意外,他们会在两日后的清晨动手”
不仅仅是时间,计划也有,燕复称其为“斩首行动”,具体是鸿帮先派人假装有事探营,确定陈子云所在的位置,然后立即带领精锐部队偷袭,其他势力集结待命。如果鸿帮偷袭失败,就全面发动,强杀陈子云!
有了鸿帮的具体计划和动手时间,如何应对就不难了。
一天半的时间,就这么在平静中缓慢度过。
白袍军在豫章城内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自家的行动。扩军、训练、打造兵器盔甲,与盛阳商队、青竹帮等势力进行物资交换
鸿帮一方,也岿然不动地进行着同样的事情,消化攻占豫章后的收获,尽量扩充自身的实力。
城内看上去,还是如往常般平静。
其他的平民百姓们,已经逐渐适应豫章换了主人的事实。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表面平静的底下,已是暗流涌动
随着天色逐渐黑下来,白袍军结束训练、士兵用过晚饭后,照例封闭了营盘,并一如既往的派出了巡逻队。
由于最近几日的高强度训练,夜间执勤的岗哨看上去有些精神萎靡,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然实际上,整个营盘的夜间防御是内紧外松,不知道有多少真正的白袍军士兵在暗中盯着。
除此之外,白袍军的高层都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最精锐的陷阵营更是夜不卸甲,在中央的营地内枕戈坐甲。
鸿帮若是真敢大意地冲进来,绝对会躺进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坟墓!
一切如同罗豪掌握的那样,差不多到了深夜子时,鸿帮果然有了动作。
“白袍军欺人太甚,我要面见陈将军讨要说法!”
一名鸿帮的堂主,怒气冲冲地闯入白袍军的营地。
提前得到过吩咐的亲卫们,立即将这名堂主拦下,并告诉对方,天将军已经睡下,再要紧的事也得等明天再说。
“纵容部下奸淫我鸿帮之人的家属,莫非是做贼心虚不敢见人!”
这名堂主临来时被燕复叮嘱过,一定要亲眼见到陈子云,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见此情形,无奈的亲卫只能进去通报。
片刻之后,“睡眼朦胧”的陈子云披着衣袍,慢步走了出来。
这名堂主口中的事情并不大。
一名投靠鸿帮的马匪,声称其小妾一个时辰前被人奸杀,尸体就抛在白袍军营地的附近。鸿帮有目击者声称,是白袍军之人抛的尸。然而,由于天色已晚,目击者也没看清楚那名抛尸者的相貌,只认出了白袍军那身显眼的军袍。所以,这件事等同于无头公案。
“知道了,明日本将有空自会吩咐下去,让人好生调查。倘果真如此,必会给你鸿帮一个交代。”
随口应付了一句,陈子云满脸不耐烦的转身走回了帐内。
这番明显是敷衍的态度,让这名堂主大为不满,但却无可奈何,只能作出一副气冲冲的模样离开。
不过,离开白袍军的营地后,他脸上的怒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计谋得逞的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