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按下按钮。
没有任何反抗的奇宿被幽深的通道吞噬。
身体摩擦着铁壁,粘稠腥臭的液体沾染在身上,那股味道变得仿若实质一般,不断冲击着感官。
扑通一声闷响。
奇宿从通道中滑了出来,陷进一片柔软之中。
站起身。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双漆黑的空洞。
扭曲的脸庞上满是痛苦与绝望。
环顾四周。
无数或残缺或完整的尸体仿若垃圾般堆积着,形成了一座扭曲的山。
无形的哀嚎在空间中回荡着,却也只是在哀嚎罢了,除了哀嚎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死亡有很多种。
常说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什么的,可大多数都只是普普通通的罢了。
平常的出生,平常的长大,最后平常的死去...
这就是绝大多数人的一生。
或幸福,或不幸,但不论怎样,都是作为人的一生,都是宝贵的。
而眼前的这一切却是将人性彻底踩在脚下,将作为一个人的一切彻底摧残的一干二净,最后就像垃圾一样随意的丢弃。
人,怎可如此卑微!
奇宿走在尸山血海间,心中一片诡异的平静。
“呃呃”
一道若有若无的呻吟从山的一角传来。
奇宿走过去,面前的是一个彻底丧失人形微微蠕动的肉块。
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是几处巨大的空洞,黑黝黝一片。
仿佛是感觉到了有人过来,肉块蠕动的更快速起来,黑黝黝的空洞中不断发出沙哑的呻吟。
痛苦!想死!
痛苦!想死!
痛苦!想死!
想死!想死!!想死!!!
奇宿感知到那不断传来的情绪,只觉得心中某个地方崩碎了,整个人变得更压抑起来。
蹲下身,嘴角强行咧出一丝笑意,轻轻抚摸着女孩那不复往日的脸颊,嘴中呢喃着半生不熟的安眠曲。
女孩痛苦的心灵被奇宿的表达的善意与温柔软化,一点点的平复下去,最后安静的睡下了。
睡吧,睡吧,再睁开眼一切都会好的。
黑暗的空间中只剩下奇宿孤身一人。
死寂,压抑。
空气仿若变作了钢铁,一丝一毫都无法流动。
奇宿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愤怒?
悲伤?
不过只是冰冷的杀意罢了。
沸腾的意识将周围的世界扭曲成了失真的样子。
漆黑的山上开满了鲜红的彼岸花,耳边依稀传来少女纯真的笑容。
破碎的天空,拼接的世界,扭曲着,分裂着...
灯光大亮。
几乎无死角的无影灯将这个空间照的通透。
纯白的墙壁与漆黑的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咔咔!
混沌的世界打开一道缝隙,纯黑的世界被分成了黑白两半。
一个仿若小孩涂鸦般的人型怪物被扭曲的黑色线条束缚着不断蠕动,阵阵失真的嘶吼听起来是如此怪异。
斗兽场!
一个兴奋的饱含恶意的声音在介绍双方的情况,一阵阵吼叫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
奇宿举目四顾,目光透过墙壁看到了那些腐臭的魂。
“真是令人作呕啊!”
咔嚓。
锁链被解开了。
怪物冲了过来。
怪物死了。
当双方的差距达到一个阈值的时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破碎的尸体,被暴力轰击开的大门。
眼前是惊恐的尖叫与毫无尊严的求饶。
一颗颗赤铜在空气中飞舞着,在室内发出巨大的声音,仿若轰雷。
血色,杀戮,暴力。
黏稠的铁锈味液体填满了空间中每一处空缺,残破的人偶到处都是。
耳边好像传来什么“怪物”之类的。
“怪物?哪里有什么怪物呢。”
黏稠的液体顺着雨衣滴落,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
从最上层,到最底层。
质变的五感没有让任何一个恶臭的人偶逃脱。
再次回到一楼。
金色的世界变得支离破碎,仅剩的无辜的人偶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来到一个房间,把雨衣扔到一旁,进入洗浴室,脱衣服,拧开阀门。
哗哗的水声响起。
冰凉的水从头顶一直流到脚下,丝丝的血色顺着水流被冲走。
吸——
呼——
奇宿慢慢的坐在地上,任由水流不断冲击着,眼中透出一股疲惫和哀伤。
凡人之躯皆被世俗所累,自己终究不是那高居九天的清冷真仙。
走出小巷。
此时太阳西斜,阳光已经不是那么明亮了。
来到存车处,把一包东西扔进车筐,然后推出来骑着离开。
心情还是有些沉重,一时间也不是那么好转换的,顺其自然吧。
首尾都被自己处理好了。
气味、痕迹、面容...
在这个没监控也没什么别的手段的地方没人会知道是自己做的。
这样也不会给亚当带来什么麻烦。
骑着车游走在幽安之中,勉强维持的安定也是摇摇欲坠的。
瘟疫快要爆发了!
回到亚当的小教堂。
蛋糕的香味还若即若离。
“烤箱里还有小蛋糕,还是热的。”
看着亚当纯真的笑容奇宿一时间有些恍惚。
虽然只有短短半天。
可就是这半天里经历的一切却让奇宿晃如隔世。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亚当关切的询问到。
瞳孔一缩,精神重新回来。
“不,没事。”
摆摆手告别亚当,来到厨房。
烤箱里还有热乎乎的蛋糕,边上有一杯红茶,还带着余温。
打开烤箱门,把蛋糕拿出来。
麦香夹杂着蜂蜜的甜味还有牛奶的味道。
啃掉外面酥脆的皮,留下柔软香甜的里,然后一口吃掉。
满足!
吃掉蛋糕,喝完红茶,再次来到树林那棵树下。
微风拨弄着树叶,小小的圆孔在地上不住地摇摆。
躺在草地上,扭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青草与泥土的味道涌入鼻腔,心里那股沉闷的感觉微微消散了一些。
抬起手迎着阳光。
那些细小的鳞片和纤毛仿若透明一般,模糊了视线,倒映着白玉般的光。
翻过来掌心向下。
几处老茧映入眼帘,而那些纵横的纹路也变得更复杂了一些。
奇宿轻叹一声,闭上眼,疲惫涌上心头。
天气更冷了,什么时候会下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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