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走了过来,语气冰冷无比的道:“你所做的事情,诸葛宰相已经全部知道,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躺在床上的秦越露出了一抹十分苦涩的笑容,他脑海中浮现了许多画面。
全都是关于他以前的。
他……
是那个混子秦越。
被父亲嫌弃,天天挨打的秦越。
那个指挥三十万军队于皇帝面前投降的秦越。
可自从得到权力后,他就疯狂滋长着野心。
渐渐得迷失了自我。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能够成功推翻了大唐的统治。
只是那份权力,他不愿意放下……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场面。
越是临近死亡,秦越便感觉脑袋越发的清醒。
“我……认罪,还请阁下能够帮我转述给诸葛宰相一句话……此事,全是我秦越一人所做,恳请诸葛宰相,能够放过我的父亲,以及我的九族……”
秦越的语气依旧很虚弱,但是其中,却有了那份沧桑。
他现在想的,已经不再是什么权力了。
他想的是如何在他死后,能够让他的九族免遭罪难……
以他犯的事情,诛九族一点都不为过。
那黑衣东厂之人,目光依旧冰冷,他走过去,将桌案上的那枚东厂令牌收回来,随即道:“如何处置,与我无关,我只是来送两封信的!”
他将两封书信直接丢到了秦越身上。
秦越将身上的书信拿起来,很艰难的半爬起来,这才拆开书信观看了起来。
第一封信,是诸葛无明写给他的,上面陈述了他的种种罪证。
其中细节到了连秦越他的心理活动都记录了下来,为什么会心生野心等等……
等到秦越看完这封信后,整个人都感到恍然。
随即,一阵苦涩之意涌上心间。
可笑他还以为,诸葛宰相没有注意到他呢……
原来,他的一切动作,都在诸葛宰相的眼下,诸葛宰相一直没有动作,怕只是懒得动他吧。
秦越手脚感到冰凉,将第二封信也拆了开。
当他看到了第二封信上的署名时,内心一阵震颤,将信给压在了身上,不敢再看。
这是……
他父亲,写来的。
他不敢去看,他已经想到了他的父亲会怎么样说他了。
那东厂之人看着秦越的模样,冷笑了一声,道:“连造反都敢,还不敢看一封信?”
秦越沉默不语,没有回话。
那黑衣东厂之人,也不再多语,转身便准备离开,一边走出去,一边道:“我只是负责送信,既然信已经送完了,那我便离开了,对了,诸葛宰相让我给你传一句话,‘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一切,你自己好自为之。”
“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是接你回去,而不是来……抓你回去!”
他走到门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越,随即身影一闪,消失了在外边的黑夜之中。
秦越看着对方离开,脑海之中回荡着对方离开前的那句话。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诸葛宰相……
是在给他机会弥补吗?
让他重新回归朝堂那方。
他还回得去……
不,不管回不回得去。
都是一样的。
他的寿命,恐怕不多了。
秦越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恐怕已经到了极限了。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保全他的父亲,他的九族。
想到这,秦越将两份信件都收好,幽幽的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这次很快就有人回应他了。
一人快速的走了过来,问道:“大贤良师,您醒了?身体没什么大碍吧?我已经吩咐人炖了药汤,待会就可以送过来了。”
秦越看了一眼那人,声音虚弱的道:“药汤?连病都不知道是什么,何来的药汤可解?”
那人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抬了抬手,还是无话可说。
秦越也不见怪,艰难的抬起手,摆了摆,道:“别炖什么药汤了,去,帮我把所有将军都叫过来……”
那人领命,连忙走了出去。
秦越闭上了双眼,什么也不想思考,就那么躺在床上。
一如当初的张交……
那般的凄凉……
过了一会儿。
太平道的众多高层将领都赶到了这座院子。
这个场景,越来越似曾经张交之时。
这些将领站在院子内,也是感到心中悲凉不已。
他们太平道如今声势浩大,席卷天下,但若是他们的大贤良师陨落,那他们依旧会感到群龙无首的。
“大贤良师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们太平道现在才算出头了,大贤良师一定不会有事的,大贤良师一定会带领我们继续走下去的!!”
“前任大贤良师没有做到的事情,如今我们的大贤良师,一定能做到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诸多将领站在院子,喃喃自语。
呼呼……
已经接临冬季,夜晚吹过的风流之中,也带上了许多寒意。
原本显得寂静的院子,因为诸多将领的话语,与那呼啸的风声,也变得格外吵闹。
在诸多将领的交谈着。
一人从秦越的屋子内走出,面向诸多将领,开口道:“听到名字的将军,麻烦走上前来一步,大贤良师要见你们,周常,牛雷,徐仓,管海……”
这人接连念了将近十个名字。
被点到名字的人,在愣了一下之后,全都走了出来。
那人念完后,看向那几人,微微点了点头,道:“这几位将军,还请进去屋内,大贤良师要见你们,其他将军还请在原地稍等片刻,稍后大贤良师说不定也有吩咐要交代给你们。”
听到那人所言,几名将领相互对视一眼,都跨步走入了屋内,去面见秦越。
原地剩下的那些将领,互相大眼瞪着小眼,又开始无聊闲谈了起来。
“为啥我总有种不妙的感觉,前任大贤良师张交,临终前也是这样子的吧……”
“你把你的狗嘴擦干净了在说话,大贤良师肯定不会出事的……”。
“话说,大贤良师的病,到底是什么啊,那么多郎中都找不到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