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前,各式首饰盒与粉妆摆得满满当当。
这是弄玉的梳妆台,白凤不是第一次站在这里陪弄玉说话了,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紧张。
白凤的心怦怦直跳,眼睛连瞄都不敢多瞄台上的梳妆物品一眼。
因为这次,坐在梳妆台前的人是他,而弄玉却是站在身旁摆弄着这些瓶瓶罐罐。
感受着弄玉芬香的气息越来越近,白凤瞳孔一阵收缩,手脚不自觉得一阵颤动,终究是没有起身。
随后闭上眼睛,一副认命了的模样。
当眼睛闭上的一刹那,白凤回想起方才议事大厅发生的一幕幕,甚至连韩经与范师傅脸上的表情都一一清晰呈现。
至于一直以来的大哥墨鸦,他又是什么表情,好像没有嘲笑自己吧,亦或是他忍住了?
白凤有意得让自己无限遐想,这有助于分散精力,不让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弄玉身上。
因为,此时的弄玉正在描眉。
正在替白凤描眉。
韩经等人一致否决了嫁出弄玉暂时稳住箕润的提议,可接下来就面临着难题。
不接受箕润所谓的善意,怎么取信于他,率领的锐士又怎么混入王俭城?
范增随后给出了个提议,能否假和亲,方便士兵们入城,控制城池之后就立即攻入宫城,将弄玉接回来。
先秦时期,儒家提倡的禁锢女性的学说理论还没有大行其市,因此口头上的名节问题并不是架在女性头上的刀子。
但也不是全然不理会,要不然岂不是道德沦丧至尽。
因此范增的提议就遭到了反对。
对此反应最激烈的除了韩经就是白凤。
韩经是怜惜弄玉,这一世改变了她悲情的结局,也不想她在名节上还有什么污点。
白凤就更不用说了,现在正是你侬我侬的热恋之期,眼里哪能容下这个。
不过这样一来,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但接下来韩经的眼神是白凤这辈子也忘不了的。
“身材也合适,脸型也符合。”
这是韩经绕着白凤转了两圈,托着腮说出的话语。
当韩经与白凤同时站出来否决范增的提案后,韩经看了白凤一眼,突然灵光一闪,紧接着就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白凤凰,以前你是百鸟的王牌杀手,接到任务是不是无论以何种方式都要全力完成?”
“当然,不计个人荣辱得失,即使失去性命,也要以任务为先。”
白凤回答得一点不含糊。
从韩经突然点到他,白凤就意识到,关于王俭城的问题,主公有任务要交给自己。
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露一手,加重在主公心里的份量。
“刚才你又那么维护小女弄玉,看来你对她的心意也是真的喽?”
韩经猛得这么问,白凤心中一突,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主公要许诺,任务完成后就为自己与弄玉主婚
“一片赤诚之心,可昭日月,只盼天天琴瑟相合。”
说完,白凤微微抬头,期待着韩经接下来的许诺。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没让白凤久等,韩经一击掌,再次深深得看了他一眼。
“为了弄玉,为了一个男人的荣耀,这次任务非你莫属。”
“白凤一定全力以赴,为主公效死力!”
昂起倔强的刘海,露出坚定的眼神,白凤的话语掷地有声。
“请主公示下,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白凤也要闯一闯。”
“让人替你梳妆打扮一番,替弄玉出嫁吧。”
所有人都是一脸疑惑,片刻后,范增一嗑手中拐杖,“没错,此计甚妙,可速行。”
“此举既保全女公子名节不缺,又有白凤这样身手的人顺利去到箕润身边,关键时刻正好一举控制住他。”
白凤一脸茫然,范师傅你在说什么,为什么大家也好像懂了一样得在点头?
抬眼看墨鸦,只见他好看的柳叶眉一扬一扬的,沉稳如故。
等范增将细节向白凤一一布置说明后,白凤才彻底明白过来。
之前的听不懂并不是真不懂,而是心底不敢相信。
这可能是唯一一次男扮女装,以新妇的身份去完成任务吧?
回想到这里,白凤睁开一直闭着的眼,只是紧皱的眉头完全没有散开。
此时,弄玉也放下了画眉笔,轻轻搂住他的脖子。
爱郞为了自己做出这么大牺牲,弄玉是三分心疼,四分感动,还有一分窃喜。
“这没什么的,我在百鸟时,什么样的任务都接过。”
白凤既是说给弄玉听,也是在说服自己。
“我只是好感动,母亲常说的良人不可错付应该指的就是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吧。”
闺房之内,一室之间,弄玉搂着白凤的脖子,感觉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
“我都说了,不光是为你,也是为了任务,真的没关系的。”
白凤看着琉璃镜内面容姣好的女性,强做镇定,只当这一切是一场噩梦,只希望这一波波翻涌上来的羞耻感快点过去。
“真的,那我们该换衣服了。”
白凤凰整个人都不好了。
弄玉开始收拾梳妆台了,而换上合身宫裙的白凤迟迟没有迈步出门。
实在是无法想像,以这样的一副妩媚多情的面容出现,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白凤的颜值自不用说,女装的他,身材也是玲珑有致。
经过弄玉的一番打扮,去除了眉间的杀气,比寻常女儿家多了股英气,简直就是七国第一扳手。
战国时期,如龙阳君者不在少数,在外面等候的韩经有时候在想,即使是将男儿装扮的白凤凰送上,箕润都有可能喜而纳之。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终究是要面对的。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说的就是此时的白凤。
白色宫纱裙,藕色上裳,白色的绣花鞋踩着细密的脚步。
鞋跟与男士鞋靴不同,是有所加高的,只是没有后世那么夸张。
本来是白凤不适应穿这种鞋走路,这种不纯熟反而显出一种格外难言的含羞带怯来。
“咕咚。”
典庆圆睁着铜铃般的大眼,艰难得咽下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