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长老中宋长老年纪最大,隐然是四长老的首脑。他脸上泛出红色,咳嗽一声,说道。
“这个……这个……嗯……咱们是多年来同患难、共生死的好兄弟,自然并无恶意……白……白执法瞧在我老哥哥的脸上,那也不必介意。”
众人一听,都觉他未免老得太也胡涂了,帮会中犯上作乱,那是何等的大事,岂能说一句“瞧在我老哥哥的脸上”,就此轻轻一笔带过?
“宋长老说并无恶意,实情却非如此。我和传功长老他们,一起被囚在三艘船上,泊在太湖之中,船上堆满柴草硝磺,说道我们若想逃走,立时便引火烧船。宋长老,难道这并无恶意么?”
宋长老道。
“这个……这个嘛,确是做得太过分了些。大家都是一家人,向来亲如兄弟骨肉,怎么可以如此蛮来?以后见面,这……这不是挺难为情么?”
他后来这几句话,已是向陈长老而说。
白世镜指着一条汉子,厉声道。
“你骗我们上船,说是帮主呼召。假传帮主号令,该当何罪?”
那汉子吓得浑身簌簌发抖,颤声道。
“弟子职份低微,如何敢作此犯上欺主之事?都是……都是……”
他说到这里,眼睛瞧着全冠清,意思是说。
“本舵全舵主叫我骗你上船的。”
但他是全冠清下属,不敢公然指证。
“是你全舵主吩咐的,是不是?”
那汉子垂首不语,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全舵主命你假传帮主号令,骗我上船,你当时知不知这号令是假?”
那汉子脸上登时全无半点血色,不敢作声。
白世镜冷笑道。
“李春来,你向来是个敢作敢为的硬汉,是不是?大丈夫有胆子做事,难道没胆子应承?”
李春来脸上突显刚强之色,胸膛一挺,朗声道。
“白长老说得是。我李春来做错了事,是杀是剐,任凭处分,姓李的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我向你传达帮主号令之时,明知那是假的。”
“是帮主对你不起么?是我对你不起么?”
李春来道。
“都不是,帮主待属下义重如山,白长老公正严明,谁都没有异言。”
白世镜厉声道。
“然则那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缘故?”
李春来向跪在地下的全冠清瞧了一眼,又向乔峰瞧了一眼,大声道。
“属下违反帮规,死有应得,这中间的原因,非属下敢说。”
手腕一翻,白光闪处。这一刀出手甚快,又是对准了心脏,任谁都没想到。但周轩却是轻轻抬了下手指,便用六脉神剑剑气将长刀打断了。
“砰”的一声,长刀掉落在了地上。
而李春来也顺便被周轩点了穴道,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诸帮众看到这一幕,“哗”的一声都惊呼出来。但各人均就坐原地,谁也没有移动。
王语嫣看到后,到是喃喃说了一声“六脉神剑”。只不过她离丐帮这些人太远,没人听到罢了。
周轩这一手无形剑气,不光把帮众给惊到了。就连其他舵主、长老,乃至乔峰都是满脸震惊。此武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们自己要是对上,绝无生还的可能,只有碰面就转身逃才能有一线生机。
乔峰到是对周轩的武功越来越感到吃惊,心里也越来越高兴。
自己大哥竟然是个隐世高人,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这兄弟结交的值了。
周轩微微一笑,对众人说道。
“诸位,这事关乎到我贤弟与贵帮荣辱兴亡,所以不能让此人草率自尽。在下情急之下了忍不住插手进来,还请多多包涵。”
乔峰立刻对周轩说道。
“大哥,哪里话,你这可是帮了小弟一件大事。这事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确实不能让李兄弟不清不楚去死。白长老,帮规还是等弄清楚所有事情再执行吧。”
白世镜丝毫不动声色,说道。
“……他明知号令是假,却不向帮主举报,反来骗我,原该处死。但帮主和帮主大哥都这么说了,那就暂且押后处置。”
随即又转头向传功长老道。
“项兄,骗你上船的,却又是谁?”
突然之间,人丛中一人跃起身来,向林外急奔。
这人背上负着五只布袋,是丐帮的五袋弟子。
他逃得极是匆忙,不问可知,自是假传号令、骗项长老上船去之人了。
传功、执法两长老相对叹息一声,并不说话。只见人影一晃,一人抢出来拦在那五袋弟子身前。那人满脸红光,手持鬼头刀,正是四大长老中的吴长老,厉声喝道。
“刘竹庄,你为什么要逃?”
那五袋弟子颤声道。
“我……我……我……”
连说了六七个“我”字,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吴长老道。
“咱们身为丐帮弟子,须当遵守祖宗遗法。大丈夫行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敢作敢为,也敢担当。”
转过身来向乔峰道。
“乔帮主,我们大伙儿商量了,要废去你的帮主之位。这件大事,宋奚陈吴四长老都是参与的。我们怕传功、执法两位长老不允,是以设法将他们囚禁起来。”
“这是为了本帮的大业着想,不得不冒险而为。今日势头不利,被你占了上风,我们由你处置便是。吴长风在丐帮三十年,谁都知道我不是贪生怕死的小人。”
说着当的一声,将鬼头刀远远掷了开去,双臂抱在胸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气。
他侃侃陈辞,将“废去帮主”的密谋吐露了出来,诸帮众自是人人震动。这几句话,所有参与密谋之人,心中无不明白,可就谁也不敢宣之于口,吴长风却第一个直言无隐。
执法长老白世镜朗声道。
“宋奚陈吴四长老背叛帮主,违犯帮规第一条。执法弟子,将四长老绑上了。”
他手下执法的弟子取过牛筋,先去给吴长风上绑。吴长风含笑而立,毫不反抗。跟着宋奚二长老也抛下兵刃,反手就缚。
陈长老脸色极是难看,喃喃的道。
“懦夫,懦夫!群起一战,未必便输,可是谁都怕了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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