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老是跟着我做什么?”康飞故意逗五姑娘,“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像是你这种姿色,我没兴趣……”
五姑娘气死了,什么叫像你这种姿色,顿时就大叫,“你眼瞎么?本姑娘那也是南京城第一美人好不好……”
康飞瞪大了眼睛啊了一声,“南京城第一美人?不可能,南京城里面的百姓都瞎了么?哦!我知道了,人家是奉承你老子魏国公……”
“放屁,放屁。”五姑娘跺脚,康飞顿时以手掩鼻,“好臭好臭。”
旁边胖迪忍不住就笑出声来,她这一笑,路上人纷纷低头,为什么?自惭形秽,偷偷用眼角瞄两眼都算是胆子大的。
她这一笑不要紧,五姑娘顿时就泄气了,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长不到对方那么美,尤其那一口雪白的牙齿,颗颗亮白无暇,天,上苍为何如此钟爱此女?
看对面小姑娘一脸泄气的样子,康飞就忍不住得意洋洋,“瞧见没有,我小老婆美得鬼神辟易……”
美得鬼神辟易?
康飞身后二狗子脸颊抽了抽,对面五姑娘和凤蓉娘面面相觑,随后,五姑娘就叹一口气,对胖迪就说道:“这位姐姐,你这般谪仙,却落在如此粗人的手上,难道就不后悔么?”
瞧对面姑娘那小大人的样子,康飞未免觉得可笑,当下摇了摇头,胖迪微微一抿唇,看了一眼凤蓉娘,就对五姑娘说道:“我家相公,天文地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姑娘说他是粗人,这世上怕就没有读书人了。”
胖迪这么一说,五姑娘未免摇头,脑袋上面的簪子一阵摇,心说眼前这位姐姐看着像个仙女,却是个傻子。
康飞顿时高声叫道:“喂喂喂,你这是什么眼神?把我老婆当傻子么?”
五姑娘用不屑的眼神瞧他,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分明就是,你们这公母一对,难道不是傻子么?俗话说的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只要是个正常人,没人敢夸自己无一不精的,哪怕鼎鼎大名如解春雨、杨月溪,也不敢这么自夸。
哼了一声,康飞不想跟小姑娘一般见识,就对胖迪说:“咱们走吧!”
看他要走,五姑娘顿时就叫他,“哎!你这个人,倒好玩哩!难道你这时候不应该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学来反驳我么?”
康飞顿时仰天打了一个哈哈,然后,松开胖迪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拽住一个路人,就问对方,“你认得我么?”
那路人是个女子,上身穿着桃红色的扬州样,下面一条翠绿的十道褶长裙,手上捏着一方粉色的帕子,被他拽住,脸上顿时一喜,伸手就用捏着帕子的手挡住了嘴角,柔声就说道:“这位小相公,奴叫线娘,就在这小东门旁边的歪子巷做生意,奴的针线女红顶顶好哉!小相公要来耍罢……”
康飞顿时就大感晦气,心说原来是个钓凯子的私窠子,赶紧松了手。
这是个什么缘故,因为歪子巷这个词用扬州话说,是一个粗鲁得不能再粗鲁的话,作者老爷都不好意思解释,本来,这个歪子巷叫做崴子巷,本意是弯曲的意思,表示这是一条弯曲的小巷子,因为靠着小秦淮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地方开始聚集起外地来做半掩门生意的女人,名气越来越大,崴和歪同音,最后,干脆大家都叫这儿为歪子巷,一说歪子巷,扬州百姓都知道,哦!歪子巷……
康飞一松手,那女子反手一把抓住康飞,“小相公,别啊!奴的女红真的顶顶好。”康飞使劲抽手,大骂道:“老子这么帅,需要找表子么?快走快走。”
他这么粗鲁,半掩门就恼了,把手帕一甩就说道:“表子怎么了?我们也是给朝廷缴脂粉税的……”康飞顿时冷笑,“你一个半掩门的私窠子,好意思讲什么脂粉税?信不信我让江都县的衙役晚上找你去聊聊?”
所谓私窠子,自然就是不在衙门统计内的表子,就好比五百年后小区楼下的棋牌室,你明明知道里面玩的很大,但是,你不能说人家是赌坊……
对面五姑娘也气恼得紧,“你叫线娘?大胆……”
那私窠子就变了脸,用高淳话骂了几句狗男女,捏着粉色的帕子匆匆就走了,五姑娘未免跳脚,有心想上去让人家不许叫线娘这个名字,可想想方才那些话,想必那是个脏地方,自己怎么好过去,顿时就恼得很,把脚在地上跺了几跺,看着跟着自己的两个家丁,就迁怒与人,“瞧你们两个糠心的,怎么不帮我拦住刚才那个脏女人,要你们跟着有什么用处?废物,废物……”
康飞看五姑娘跺脚颇有意思,就哦了一声,“原来你叫线娘。”五姑娘顿时连连呸了几口,“不许你叫这个名字,我叫徐红线。”
“哦!线娘。”康飞瞧着这姑娘忍不住就逗她,主要这姑娘皮肤白,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又有话说,青春无丑女,这姑娘又年轻皮肤又白,南京第一美人恐怕有点水,但是,的确算小美女一枚。
至于胖迪就在身边,嗯!你泡妞的时候会在意身边的电脑怎么想么?凤蓉娘就更不用说了,未过门,又没有感情基础,说起来,还没有早晨那个胡媚娘在他心中的执念大……
他这一声线娘,声线拖得绵长,叫得那么骚,五姑娘汗毛都竖起来了,可不知道为何,却没感觉到生气,看了看胖迪,内心居然有些窃喜:本姑娘果然没那么差。
可随后,五姑娘就一惊,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凤蓉娘,蓉娘姐姐面无表情,好像没发现她刚才脸上那流露出来的一丝喜色……她顿时有些惭愧,心说自己跟蓉娘姐姐情同姐妹,这人是蓉娘姐姐的未婚夫婿,自己怎么有这样的心思?
一时间,五姑娘又羞又恼,白皙的脸蛋上浮起了红晕,因皮肤白,一抹陀红一直染到了耳朵颊。
康飞顿时就笑了,他颇通战法,正所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当即就笑着说道:“看你这个表情,是不是觉得,我小老婆谪仙人一般,我还能看得上你,你与有荣焉?”
五姑娘被道破心中的秘密,顿时大惊,随后,又羞又气,“你……你……你胡说八道……”
“别害羞啊!”康飞摸着下巴故意做出一脸猪哥相,“你这么年轻,自然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才对得起自己,正所谓,最是人间留不住,美人辞镜花辞树,要是年轻的时候不放纵一把,等你老了,就后悔啦!”
这种理论,实际上在这个时代的大明朝还是很有市场的,这可是名妓参禅,老僧酿酒,少年郎白衣长剑啸马而过一身酒香,娇女儿穿金戴银倾家荡产满载而归的时代,被后世称之为东方文艺复兴的时代,资本萌芽的时代,思想之解放,能让后人瞠目结舌。
康飞这番骚话一说,顿时就把五姑娘给镇住了,五姑娘虽然喜欢舞刀弄枪,可是作为大明最顶尖权贵勋臣家的姑娘,那也是受过顶尖教育的,自然能品出诗词的好坏,这一句最是人间留不住,美人辞镜花辞树真真是骚包得不行,差一点把五姑娘的下巴给惊掉下来。
她喃喃念了两句,也顾不得害羞,就盯着康飞猛瞧,康飞哈哈笑,摸着下巴继续逗她,“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的有才?”
五姑娘顿时惊觉,下意识看了一眼凤蓉娘,然后就恨恨呸了一口,“有才无德……”
他们说话的地方,是小东门一家卖烧饼的店铺门口一颗杨柳树下,这时候,做烧饼的终于忍不住了,就打断了他们的话,“小老爷,你要泡马马,就请到旁边去,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康飞还没说话,二狗子先就开口了,“你这个人,好不晓事,我家康飞哥哥抗倭,救了整个扬州,怎么,耽误你做生意了,你才多大的生意?卖两个烧饼,不晓得的,以为你是卖的扶桑人的白牦牛尾,佛郎机人的白糖,好大的生意。”
卖烧饼的就苦笑,“我苦两个钱,要养活一家老小……”
康飞也觉得耽搁人家做生意有点不合适,小买卖,挣点银子也不容易,就伸手入怀,摸了一块三钱左右的小碎银子扔过去,那卖烧饼的忙不迭接住,顿时满脸的喜色,把银子往怀里面一揣,赶紧就转身搬了一张凳子来,“小老爷你请坐……”随后又拿了两块甜烧饼,“小老爷你弄两块烧饼吃吃……”
康飞被弄得啼笑皆非,却也伸手接过烧饼,旁边二狗子瞪了卖烧饼的一眼,自顾就从炕烧饼的炉子上面取了一块,拿桑皮纸垫着,屁颠颠送到凤蓉娘跟前,“大小姐,小人张二扣,祖上是跟凤家一起落籍扬州的色目鞑官。”这话,大约和落魄的文人跑到世代簪缨的世家门前说我是老爷累世的门下一个意思。
凤蓉娘瞧了他一眼,又瞧瞧康飞,抿了抿唇,伸手接了过来,二狗子顿时喜笑开颜。
瞧见二狗子这么狗腿,康飞就皱了眉,大声喊了一声,“二狗子。”
张二扣低头吐了吐舌头,赶紧退到旁边,康飞恨铁不成钢,把烧饼往他对面的五姑娘手上一塞,转身就指着张二扣的脑门,“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凤指挥家世代是我张家的上官。”二狗子耷拉着脑袋说了一句,康飞拿手指头把他脑门戳得摇啊摇的,“你还上瘾了,你拿的是朝廷的粮饷,又不是凤家的,也没见你报效朝廷这么热心……”
五姑娘被康飞塞了两个烧饼愣在那儿,这时候看他教训张二扣,忍不住就出头,“如此忠贞之士,你怎么能这么对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