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百里左右,但对于千界而言,百里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和未知之地的广袤相比,等同贴在了一起。
陆州回想着帝女桑出现的一幕一幕,实在很难想象,这帝女桑是十大神尸之一。
闻嗅神通也没能闻出半点神尸的味道,或者说神尸之间也有这明显的区别?
陆州已经见过赢勾,赢勾是实实在在的神尸,只是二者的差别实在太大了。
环形湖上安静异常。
在靠近湖心的巨大桑树附近,一只只白鹤泛游于湖面上,看似零零散散,实则有组织有纪律,围在一起。
数千米的环形湖并不大。
古桑树华美特殊,全然不像是未知之地应该存在的植物。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陆州使用了听力神通和闻嗅神通……
两种神通叠加下,他的感知能力覆盖四面八方。
数千米范围内的风吹草动,都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
“人呢?”陆州疑惑。
闻嗅神通覆盖桑树。
桑树花的淡淡香味,与帝女桑身上的一致。
他继续搜寻目标,希望尽快确认她的位置。
可惜的是,桑树范围内,竟毫无动静,也没有人影。
“没人?”
陆州感到奇怪不已。
回想起帝女桑乘坐白鹤,掠过裂缝时的动作,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先行离开了。
陆州收起神通,回身看向天启之柱。
不在?
正疑惑间。
哗啦————
一道身影破开了水面,带起冲天的水浪。
陆州转身,目光如炬,看到了帝女桑修长的身影。
那长裙似尾,黄白交织,似皎洁月光。
她的长裙一展,竟在一瞬间,变成了羽毛!
再次一收。
羽毛化作狭长又修身的长裙,迎风飘扬。
湖水已经被蒸干。
和陆州初次见到的模样一致。
陆州眉头一皱,暗道,竟不是纯人类。
信息也无法显示。
陆州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迷雾,时间差不多,也该走了。
既然确认帝女桑出现在这里,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让徒弟们得到天启之柱的认可,激活他们的太虚种子。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桑树的方向传来笑盈盈的声音——
“既然来了,何不过来聊聊?”
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淡和戏谑之意,似冰冷又似温水。
陆州皱眉。
还是被发现了。
她的修为果然不简单。
这种情况下,也没比要施展无量神隐神通,好在徒弟们和其他人不再身边,若是一言不合打起来,也不至于会伤到其他人。
陆州转过身。
看向那棵巨大的桑树。
帝女桑优雅地坐在桑树干上,笑意盈盈地看着陆州所在的方向。
她摇晃着白皙的脚丫,时不时地撩起旁边的桑树花。
陆州踏着白泽,朝着环形湖飞了过去,在距离百米的地方停住,淡淡道:“帝女桑?”
帝女桑说道:“你就是躲在裂缝中的人?”
“嗯?”
“白鹤闻到了人类的气味,却没有找到你躲藏的位置。你挺厉害的。”帝女桑说道。
这说话的风格,态度,哪里是神尸?
而且陆州没有感觉到有敌意。
陆州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越是人畜无害的模样,越可能有大陷阱。
人心难测。
这里是未知之地,不是地球幼儿园。
陆州开口道:“你早就发现了老夫?”
“嗯。”
帝女桑面带微笑,“我着急回来,就没有打扰你们。你的同伴呢?”
陆州疑惑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帝女桑悠悠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无聊,或者寂寞……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活着的人类了呢。”
这个理由,听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传说,你的赤帝之女?”陆州问道。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帝女桑的笑容凝固,消失了。
她站了起来,站在纤细的树干上,那树干明明细如钢丝,却能承受住她的重量。
然后再次露出笑容:
“我讨厌这个话题……你叫什么?”
“老夫姓陆。”陆州回答道。
“哦……”
帝女桑说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啊?”
这个“啊”字,让陆州出现了一种面对小女孩的幻觉。
“天启之柱。”陆州回答四字。
帝女桑看了看天启之柱,说道:“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人类靠近鸡鸣这个地方了。你找天启之柱做什么?”
她露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陆州提防道:“你真是天启之柱的守护者?”
帝女桑眉头微微一皱,精致五官变得有些不悦起来,说道:“我从来都不管天启之柱的事,为什么总有人类造谣?”
“你不管?”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守护者。”帝女桑说道。
“既然你不是守护天启之柱,为什么守在这里?”陆州百思不得其解。
帝女桑的表情浮现一丝忧郁,说道:“我不能离开这里……也不能离开未知之地,我怕老,我怕有一天,我会变成老太婆。”
她抬起白玉般的双手,摸着自己的脸颊。
陆州说道,“罢了,你走你的阳关道,老夫走老夫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他转身要走。
哗——
环形湖的四周水幕冲天,成空心水管。
吱——水幕迅速凝结成冰,化作圆形冰墙,将陆州挡住。
“??”陆州皱眉。
帝女桑轻点树枝,跃向空中。
身如柳絮,来到了高空中,说道:“你想永生吗?”
此言一出,陆州疑惑不解问道:“何意?”
“我看你人不错,要不,你留下来……当环形湖的男主人,好不好?”帝女桑说道。
“如果能有一个活着的人类,陪我聊聊天,说说话,以后的日子,应该没有那么枯燥无聊。”帝女桑说道。
她飞掠到空中,俯视陆州补充道,“要不,你好好考虑考虑?”
陆州看了一眼冰墙,说道:“不用考虑,老夫对这些,没有兴趣。”
“没有兴趣?”
帝女桑闻言,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她悬浮在半空中,许久没有移动,就像是定格了似的。
“老夫还有很多要事需要去做……况且,从来都没有人可以永生。”陆州说道。
“谁说的?!”
帝女桑不住地摇头,“我就可以!”
“你?”
“我。”
“天地恒久,时间无边无际,没有尽头。你怎么确定你能永生?”陆州问道。
帝女桑,双臂展开,长裙垂落。
那修长的长裙裙摆,不多不少,刚好落在湖面上。
“可我在这里待了十万年……十万年,不算永生吗?”帝女桑说道。
陆州狐疑地看着帝女桑,又一种面对邻家小姑娘的感觉袭上心头。
“你若能回答老夫几个问题,老夫便承认你能永生。”陆州说道。
“你问吧。”
“第一,天地存在了多久?”陆州回答道。
“这……”帝女桑支支吾吾,摇了下头,表示不知道。
“第二个问题,天有多高?”
“……”帝女桑又摇了摇头。
“第三个问题,地有多厚?”
一连三个问题,把帝女桑给问住了。
她只得无奈地摇头。
陆州说道:“你待了十万年,那么二十万年,三十万年,四十万年之后,还能确定自己存在?”
帝女桑无言以对。
她的情绪逐渐低落。
四面八方的湖水,和她的情绪一样,落了下去,冰墙,碎裂,一一坠入湖中。
陆州没有继续再问,而是拍了下白泽。
白泽领会了主人的意思,按照原路返回。
心想,又一个容易忽悠的小丫头……由此可见,年龄和阅历未必成正比。
“等一下。”
帝女桑突然开口。
陆州低声道:“别停。”
白泽加快了速度。
帝女桑身子横飞,那一身的长裙,竟在一瞬间化成了羽翼。
她高兴地笑了起来,说道:“我想明白了,正好你可以留下,和我一同验证这个问题。”
加速。
眼看要离开湖水的范围。
一道道冰锥,冲向天际。
陆州踏了一脚白泽的后背,纵入空中。
帝女桑也在这时抵达面前,满脸笑容,伸出手抓向陆州。
陆州则是推出一道掌印!
那掌印大如天幕,冲断冰锥,撞在了帝女桑小巧玲珑的手掌上。
帝女桑凌空翻转,后飞百米。
陆州没有感觉到杀机和进攻性,奇怪地看着帝女桑,说道:“作甚?”
帝女桑有些委屈地看着陆州,颇有些生气地道:“你太凶了!”
“老夫说了,对你的提议,毫无兴趣。”陆州说道。
“兴趣会有的。”帝女桑不放弃地道。
陆州明白了。
这丫头看似楚楚可怜,人畜无害。
实则是个修为极高,深不可测的强迫症!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陆州淡淡道,“若再敢纠缠老夫,莫怪老夫下手无情。”
“哦……好吧……”
帝女桑的失落感达到了极致,整个人蔫了下去。
刚耷拉下脑袋,表情一变,又起了兴趣,说道:“你真的要去天启之柱?”
“没错。你要阻挡老夫?”
“我不管那些的。”帝女桑摇头说道。
“如此甚好。”
陆州飞回白泽的后背。
他回头看了一眼帝女桑,发现她正在搓着手掌,似乎有点怕疼的意思。
帝女桑说道:“那好吧,你走吧……不过,我得告诉你,去天启之柱的人类都没好下场。你到时候求救,我也是不管的。”
陆州巴不得她别管事。
驾驭白泽迅速掠了回去。
回到原来的位置。
陆州跳下白泽。
孔文跑了过来说道:“阁主,怎么样?”
陆州负手道:“比预想的要糟一些。”
“天启之柱前方三十里左右,有大量的贯胸人。只怕是,为了寻仇而来。传令下去,这几日好好调整。”
“是。”
三日过去。
魔天阁众人集合。
赵红拂来到跟前说道:“阁主,符文通道构建已经完成。不过每次最多只能传送三人。”
“很好。”
陆州下令道,“跟老夫走一趟。”
“是。”
符文通道构建完成并且隐蔽。
这是为了以后做准备。
魔天阁的队伍,浩浩荡荡行进。
在来到了贯胸人躲藏的地方,陆州抬手道:“前方有大量的贯胸人,于正海,虞上戎,你们二人从两边包抄,清理一下。”
“是。”
“花月行,你从左前方的石峰上配合。”
“得令。”
花月行手持风灵弓,朝着石峰上飞去。
陆州则是继续率领众人前进。
前进千米左右的距离。
前方的乱石堆中,以及树林里,蜂拥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贯胸人。
数量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那身着长袍的大祭司,持法杖,于空中掠来。
落在了前方……
大有千军万马,压境之势。
大祭司的五官像是古树老皮,只能看到深邃的目光,其他看不出有人类的相貌。
“我,等你很久了。”大祭司开口道。
“你在等老夫?”陆州疑惑道。
大祭司面无表情,眼中透着杀机说道:“愚蠢又丑陋的异人。镇寿墟中的一切,是你所为。”
“没错。”陆州也不否认。
大祭司微微点头:“敢于承认错误,你比其他异人聪明得多。”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贯胸人异口同声,山呼了起来。
“我是真的不明白,上天为什么会让这些丑陋的异人存在……看看,他们的胸膛竟都是堵死的,他们的个头如此矮小!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的审美!”一名贯胸人跳了起来说道。
“我也很奇怪,实心的胸膛,怎么凝聚光柱,怎么生存?”贯胸人开始打倒苦水,“他们比三首国的异人还要恶心!”
这一番言论属实让陆州等人无语且无奈。
也再一次让他们明白了不同种族之间,想要有共同的审美,那几乎不太可能。
陆吾四蹄踏地。
目光中尽是寒意,獠牙露出,沉声道:“卑微的爬虫,矮小的蝼蚁,迎接本皇的怒火!“
陆吾落地的一瞬间。
上千名贯胸人被巨大的震荡力量击飞。
庞大的身躯,横向一扫。
千米的乱石堆,眨眼间被夷为平地!
大祭司凌空后飞。
手中权杖发出光芒。
光芒成丝线,穿过那些被击飞的贯胸人的胸膛。
像是穿针引线似的。
向后一拉,上千名贯胸人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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