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碗药喂完,她原本苍白的唇瓣有些嫣红,两颊浮起浅浅的粉色,就是小脸轻皱着,似乎天大受了委屈。
季昀浅淡的眸子染上暖色,回来后见她脆弱地躺在床上,被风寒折磨得虚弱昏迷时,心中涌起的恐惧和暴怒一点一点褪去。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你啊,让我如何是好?”
甄善醒来时,眼前又是黑漆漆一片,周身围绕的温暖又熟悉的冷香让她身体自然地放松警惕。
她眨眨眼,任脑子放空了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
甄善转眸,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脸,只有温热的呼吸声落在她的脸上。
突然,她抓起与她是十指交缠的大手,狠狠一口咬了下去,没有半点留情,直到口中有了血腥味,她还是不愿放开。
他闷哼一声,也不反抗,任她咬着,低低轻笑。
甄善丢开他的手,愤怒地吼道:“你还笑得出来?”
说是吼,刚醒的她声音有些哑,带着软糯和鼻音,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在闹脾气。
季昀心似塌了一块,轻抚她的头发,“那绯儿是让我哭吗?”
“你……”
甄善推开他,翻了个身。
怀中一空,季昀怔了怔,看着她蒙着被子,缩在最里侧,满心就只剩下心软和无奈了。
他伸手,将她从被子里重新抱回怀里。
甄善想反抗,但她原本风寒就还没好,浑身仅剩一点力气刚刚也耗完了,根本就没办法再推开他。
季昀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别生气了可好?”
甄善身体微僵,没理他。
“不然,我再给你咬一口?嗯,刺一剑也行。”
“刺一剑?你死了,我刚好可以找第二春,或是养男宠吗?”
季昀:“……”
他收紧手臂,坚决拒绝,“不行!”
甄善冷哼,“你说不行就不行,我是你的谁啊?”
“甄善!”
“怎么?才分开多久,就连名带姓地叫了,是在外找到什么小可爱,还是厌烦了我,反正你都随意将我丢在一旁那么久了,彻底扔了也就那样。”
对他的怒火,甄善可不怕。
这三个月的故作淡然,不知道他到底如何了,怕自己猜错了规则,怕缺儿无法护住他……
所有担忧无力死死压在心口,如今他没事,她是很欣喜,但同时,火气也全部爆发。
明知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
她是妖妃,就是喜欢无理取闹,怎么了,不行啊?
季昀噎住,感觉胸膛处的衣裳湿透,心刺疼,溢满怜惜和酸涩,哪还有什么怒气?
他垂首,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珠,“绯儿,对不起。”
甄善心口一窒,唇瓣发颤,却再说不出什么薄情的气话。
许久,她抿了抿唇,别扭地问道:“你、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季昀眸中溢满笑意,却不敢笑出声,就怕怀中本就炸毛的女孩儿更加生气,那到时,吃亏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他轻咳一声,“我没事,没受伤,以后,都不会再有事了。”
甄善默了默,还是没有问这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问辞镜门和季之林如何了。
她只轻轻点头。
见她不说话了,季昀抿唇,“绯儿,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
季昀:“……”
从来对他温温柔柔的她,都气得咬人了,还没生气啊?
晨曦的光芒透过窗户落入他们屋中,虽放着床幔,还是有些暗,但至少甄善可以视物了,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把我关在这儿?怎么?我连气恼都不行吗?”
季昀无奈,“我并非那个意思,只是不想你气坏自己。”
甄善移开眸光,“你又不心疼。”
轻柔至极的吻落在她的唇边,他低低的声线带着一丝刻骨的情思,“绯儿,我每日都很怕,怕别人照顾不好你,怕你有危险,怕你伤心,更怕……再见不到你。”
思念入骨,眷恋入魔。
以往坚持的一切,在她面前都灰飞烟灭,即使身败名裂,堕落成魔,亦甘之如饴。
甄善眸光晃颤不已,喉咙暖得发涩,“季昀。”
“我在。”
“你说过的,我们共担风雨的。”
可最后,他却将她抛在这儿,是生气,更是煎熬。
“绯儿,你也说过,我们共生死的。”
可先前,她却毫不犹豫地推开他。
眼睁睁地看着她淹没在自爆中,有多撕心裂肺?
甄善:“……”
额,好像确实是她毁约在先的。
突然有点心虚了怎么办?
她虎着脸,“昀哥哥,说好的,你君子端方,胸怀如海,对人宽容吗?你怎可因此挟私报复?”
季昀剑眉微挑,“这话谁告诉你的?”
“修真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可我自己没说过。”
甄善:“……”
所以你是承认你心胸狭窄喽?
甄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阿昀,你变坏了。”
“哦?”
“以前你都是愿意让我做任何事的。”
季昀浅淡眸子微眯,“绯儿,只怪我给你自由太过火,你才那么肆无忌惮,从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所以,你怎么忍心来怪我?”
“不怪你,但以后,”季昀眸色幽深得可怕,他会把她看牢,看得紧紧的,让她再不能胡来。
甄善:“……”
果然,果然,她先前没感觉错,这家伙真的有打算关她小黑屋,可能他现在心里还想拿着链子直接给她锁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