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儿听闻侍从之话,也是觉得有些道理,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那唐伊吾非助我之人,可若唐伊吾不可,那城中还有何人能助我等呐?”
说罢,全儿犹如小大人一般,哀叹一声。
“我所忧者,也是为此啊!”侍从摇了摇头。
女卫兵长见二人如此唉声叹气,不禁皱眉深思,待得片刻,她上前说道:“二位所忧者,无非是担心此信是为何事,以我拙见,大可不必如此。”
侍从见女卫兵长说话,朝其看了一眼,皱眉说道:“娘子何出此言呐?”
却是他见兵长乃是一介女流之辈,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是很低的,即便是他,也是有些看不起的,哪怕,他都被人家揍的鼻青脸肿了,他也是看不起,因此有些质疑。
女卫兵长也看了出来,不禁笑道:“二位,允我一问,若你等得知此中信息,是否要告知朔州伯?”
全儿和侍从答道:
“这是当然!”
“必然如此!”
女卫又笑了笑,说道:“若是如此,二位当可无忧。”
“嗯?”
“哦?”
全儿与侍从发出一声惊疑,各自抬头看向女卫兵长,好似在问。‘怎么就无忧了呐?’
女卫兵长说道:“目下,朔州伯正在狄那,与我戌城而言,狄那并不遥远,若我等遣派一骑,也便是日下便至,二位只要将此书帛交与朔州伯,那知与不知,又有甚么关系呐?”
“咦?”
“嗯?”
全儿和侍从猛了下身子,各自对望一望。
“对啊!”
“是啊!”
“我们知与不知有甚么关系呐?把书帛交给郎主/师傅便是!”
想着,全儿与侍从同时出声:“娘子所言甚是,将此书帛交与郎主/师傅,我等还忧甚?”
说着,一大一小二人又对视一眼。
“可是遣谁前去呐?”侍从上前问道。
这一问,众人微微一愣。
是啊,遣谁去呐?
他们的郎主/朔州伯,已经把督护府的将士都调走了,哪里还有什么兵啊?甚至伯鸭都被刘盛拿去当侯人去用了。
那么怎么办?
众人面目相窥。
女卫兵沉默了一会,她在想着,若是没人前去,那她便将此事揽下,可是,她看了看全儿,心中又有些犹豫了。
拓跋清怜让她们护卫全儿,她若就此一去,那全儿谁来护卫?
女卫兵长有些踌躇。
全儿捋了捋小袖子,对众人作辑,说道:“诸位娘子,全儿有些想念师傅了,不知各位娘子可否护送我前去狄那,以让我面见师傅?”
“啊?全公子你要去狄那?”
侍从有些吃惊,对他来说,狄那现今正是战火蔓延的时候,说不定哪天就被会柔然人攻下来了,全儿这么一个小儿前去狄那,那不是羊送虎口吗?
于是,侍从焦急的说道:“全公子,狄那现今正是我大魏与柔然交战之处,其定是凶险异常,你万万不可前往啊,若是全公子担忧此信,我自去便是,焉能让全公子冒此一险?”
“是啊小郎君,公主殿下和朔州伯至今未回,定是被柔然人所牵制,此中战局,甚是危机,若小郎君前去,恐分朔州伯之心啊!”
“是啊小郎君,公主殿下让您留在督护府,就是不想让小郎君涉险,您如此为之,岂不是白费殿下一番心意?”
“小郎君......”
“小郎君......”
女卫们也不想全儿前去狄那。
正如她们所说,狄那的战局她们不清楚,但她们也知道,一定不容乐观,若不然,那朔州伯也早就回来了。
全儿心中有些不满,对众女卫说道:“若如诸位娘子之言,全儿更是要去了,现今我师傅正处于危机之中,古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吾虽年幼,但身为弟子,师傅有难,全儿安能坐视不理?
何况,只是送一卷书帛罢了,乃我力所能及之事,我理当为我师傅效劳,还望诸位娘子莫在多言,此次,我定要前去!”
日下时分,南朝刘宋境内,到彦之已经接到诏令,并已经开始从襄阳一路南下建康。
而此时的谢晦也已经达到荆州多时。
在路上的时候,他也接到了刘义隆的新任命。
当然,这个任命对于谢晦来说,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升官了,被刘义隆封为卫将军、并加授散骑常侍,进爵建平郡公,食邑四千户。
但这个任命,也让他谢晦觉得有些不对头。
为什么呐?
一个是散骑常侍。
对于这一个官位来说,很多人都觉得他不大,不就是一个护卫吗?
嗯,没啥用。
但事实却是相反的,本来的散骑常侍其实只有散骑并无常侍,本意为皇帝的侍从,与中常侍的性质是相同的,也就是十常侍的那个中常侍,代表人物:张让!
而东汉的时候,因宦官作乱,散骑就变了,他不再为常侍,常侍开始由宦官担任,直至曹魏初年,又将散骑、中常侍并为一职,故称散骑常侍。
以士人任职吧,入则规谏过失,备皇帝顾问,出则骑马散从。
可以说,散骑常侍,那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被皇帝极为重视的人,才可担任的。
而第二个,就是那郡公的爵位了。
谢晦吧,他时常担心着刘义隆会记恨杀兄之仇,因此,对于刘义隆升他的官,并且是如此大官,他总觉得其中有着什么蹊跷,也觉得刘义隆对他有些不怀好意。
于是乎,谢晦想了想,他坚决的辞掉了郡公爵位,好让刘义隆知道,我谢晦是为大宋着想,不图郡公。
其后,他来至荆州治所江陵的时候,也并没有直接前往府邸,而是前去拜访了王华。
他之所以前来拜访王华,其实是在刻意的结交他,希望能以此免祸。
但王华这人吗!咱们前文也说道,王华他是琅玡王氏中人,其字德辉,号实庵,目前刚被刘义隆封为侍中,是刘义隆的心腹之臣。
那么,作为刘义隆的心腹,自然是知道刘义隆的谋划的,因此,也不敢为谢晦说好话,他虽然表面上对谢晦笑语盈盈,可暗地里却一直防备着谢晦,但也为谢晦透露了些信息。
这个信息,就是到彦之要前往建康就任中领军了,眼下,马上就要到荆州杨口。
而谢晦听此一说,顿时一惊,对于到彦之,他谢晦也如同徐羡之他们一般,对其很是忌惮。
毕竟同为一个时期的人,他深知到彦之的能力,其人就和檀道济一般,都有着极高的军事才能。
于是,谢晦就开始担心了。
他担心的不是其他,是到彦之来到荆州会不会来见他这个荆州?。
在他想来,到彦之和王华一样,都是刘义隆心腹中的心腹,刘义隆有什么话,也一定会对他们说。
那么,若是到彦之来看他,那就是说明刘义隆并没有对到彦之说他的坏话,也就是没有记他的恨杀兄之仇。
那要是到彦之不来,这对谢晦而言就有些不妙了,其中所代表的含义就是那刘义隆是在记恨杀兄之仇的,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事儿。
虽然谢晦他很有才能,但那是谈玄论道、领兵作战,却不是政治上的。
因此,他完全想不到,他所担心的事,是真的,因为刘义隆并没有那么傻,反而很精明。
他先前在到彦之的诏书中还藏着一封皂囊,这封皂囊所藏信息,就是让到彦之从荆州路过的时候结交一下谢晦,让其安下心来,而到彦之见到此皂囊的时候,也就打算这么做了。
随后,谢晦匆忙的告别了王华,他觉得,到彦之即便不来,他也要去看看到彦之,看能否从其口中探出一丝风声来。
就这样,谢晦急匆匆的赶往杨口,而此时的到彦之也已经在杨口下了船,并朝着谢晦的府邸而来。
时间不久,二人与半路会面。
这一见面,二人都有些惊讶,随后一番交谈,二人犹如多年好友一般推心置腹、缔结友情。
当然,推心置腹那只是表面上,暗地里,到彦之对谢晦却是有些不屑的,但为了刘义隆的大事,他也唯有‘真挚’地表达出自己的诚意,以让谢晦安心。
而谢晦吗,他见到彦之来看他,并且很真挚的和他言谈,他也就放心了,就好似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心境上的放松,也就让谢晦对到彦之推心置腹了。
就这样,二人相谈甚欢,言及多事,可到彦之还得前往建康赴任,耽搁不了多久。
于是,到彦之就将坐下的名马以及身上的利剑、名刀赠给了谢晦。
谢晦见此,更是大喜,也未推辞就接了过来。
到彦之的作为,让他认为,刘义隆并没有记恨杀兄之仇,若是不然,到彦之一定不会把将士赖以生存的战马、刀剑给他。
至此,谢晦才完全的安定了下来,不再想着刘义隆是否记恨杀兄之仇了。
到了现在,可以说刘义隆已经完全安抚了百官,就差伸出屠刀了。
有人说,刘义隆不算啥,比之谁谁谁来,那都是不值一提,并且还罗列出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来。
但,我们要知道,刘义隆从八月初八登基,到现今的八月十六,他刘义隆仅仅用了八天就安抚了百官,换作历史的上的谁谁谁,他能吗?
并且,还埋下了伏笔。
就是在这一系列的政令中,他让百官无不言道:“咱们的官位不降也就罢了,居然还升了,看来皇上是默认了咱们的行为,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当然,他刘义隆还不算完美。
因为在这些政令中,有很多耐人寻味的东西,虽然说比较容易让人忽略,但只要是有心人,那也就一定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首先,是他宋太祖文皇帝恢复了刘义真庐陵王的爵位,并将刘义真的灵柩及他母亲和妻子都迎回建康。
这一条政令,乍一看没什么,但却表明了他刘义隆对于杀兄之仇并不会善罢甘休,这是谢晦担心的。
随后,他又在一片升官令中,重用了荆州旧部,对于朝堂百官虽然也是大肆封赏,但并没有封赏到什么实权。
而荆州旧部呐?
王昙首、王华升为侍中,并封王昙首为右卫将军以此掌控禁军右卫,再以王华为骁骑将军,又把原本的护卫朱容子封为右军将军,这都是实打实的兵权。
朱子容其人原本就是一个护卫,为什么会如同到彦之一般,一朝从护卫变成了将军?就因此!
随后,他又将手中有荆州兵权的到彦之调来建康任命为中领军,委以军政要务,同时也稳住了赶赴江陵上任的谢晦。
这一番举动,足矣见得刘义隆的聪明之处,当然,也离不开琅玡王氏的支持。
可以说,他刘义隆是在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的安抚百官,收拢兵权,为他自己在建康打下了基础,他并不弱!
当然,这其中也是有着凶险的,如果谢晦、徐羡之等人猜到了,那肯定又是一次弑君。
但谢晦、徐羡之、傅亮之流,就和郭瑀一般,身为文士,在政治上就好似缺一根筋一般,对政治的敏感性太差,以为宋文帝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并没有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
因此,他们并没有猜出来,这无疑为他们的灭亡做下了铺垫。
历史上有很多巧合,尤其是一个元会的起始,424年的南北朝,南北两大朝不止国号几近,就连动荡与安定也几乎相同。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南朝迎来政变的时候,北魏也迎来了柔然的大举进攻,也就是大檀率轻骑六万南下云中,并攻打了北魏的故都盛乐。
虽然因为刘盛的到来,让柔然提前发起了进攻,使得北魏的历史发生了改变,但南朝那边,却还并没有受到刘盛的影响,不得不说,刘盛这一根南北的搅屎棍还得努力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