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梯队极为豪勇的跃马飞入大营,一杆杆马槊被其挥舞的虎虎生威,将一群正在射箭的柔然将士杀了个人仰马翻,第二梯队也迂回杀来。
一时间,大营轩门处竟被陆真的一千四百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而便度也非庸才,见此一幕,连忙大喝,让身后将士出阵杀敌,顷刻间,双方在大营轩门处厮杀开来。
便度不断从四方调兵来此,而达溪普回和韩茂也已策马冲来,各自将其营寨围栏踏破,冲入大营中。
便度大营三方被破,喊杀声漫天。
交战多时,拓跋焘的二万大军也已压来,见其大营已破,拓跋焘面色一喜,他令三将攻寨只为拖延便度,想不到陆真还能给他带来额外的惊喜。
于是,他立即更改命令,让大军先破此营再入云中,一声令下,二万大军遂即一哄而上。
正与陆真、韩茂、达溪普回大战正酣的便度闻营外震天的喊杀声,面色一惊,他知道,这一定是拓跋焘的大军袭来,连忙大吼:“速撤,速撤!魏国大军来了,诸部速撤!”
遂即调转马头,直冲云中逃窜而去。
柔然将士见主将都跑了,一个个也无心恋战,纷纷随着便度往云中逃窜。
而陆真三将犹未罢休,率领前军紧咬其尾,一路追杀,直杀的柔然人四散奔去。
待拓跋焘的大军冲入大营,唯剩下苦痛呻吟的受伤将士。
拓跋焘环视一番,大手一挥,冷声道:“杀了!入云中!”
随其话落,无数将士抽出马刀,将满地打滚痛苦呻吟的人纷纷杀掉,无论是柔然人还是自己人,战场就是那么残酷,重伤的人没死在敌人刀下,也会死在自己人的刀下,但,也是为他们解脱……
戌城外,丘穆陵贡狼狈逃窜至此,与甲子堡主相遇,在甲子堡主的惊骇下,一同踏入戌城,就在城门方将关闭,柔然大军就已在库仁直的率领下来至城外。
看着城门紧闭的戌城,库仁直冷笑一声,对左右令道:“库仁度,你率一部驻守在此,其余人等,随我南下断独孤盛后路!”
“是,渠帅!”库仁度应道。
“嗯!”
库仁直看了眼自己的弟弟,调转马头便冲向中道,对戌城之财,竟是毫不动心。
可见,库仁直也是个有远见的人,他知道现在是以什么为重,烧杀抢掠不在此时,若他下令让人抢掠,这部队就不好收拢了,人一旦抢劫起来,是会上瘾的。
现今的局势,是大檀要灭刘盛,刘盛一灭,想要什么时候抢掠都可以,要是因为他而失败,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他不止对戌城丝毫不动心,即便是独孤部落的牛羊,他现在也不敢动心。
于是,他在戌城外留守了一千人马,带着剩余的七千余人奔入中道。
轰隆隆的马蹄响彻山谷,而刘盛派出的传令人还在路上,并未达到独孤部落,因此,贺儿无心和孟小虎他们并未接到刘盛的将令。
但他们却看得到大营的大火,在大火燃烧起来的那一刻,他们便已开始集结,正驻守在独孤部落前方,以防备柔然将士突入独孤部落。
可他们此做,却给了库仁直机会,因为库仁直得到的命令是出了中道就沿着大青山东去,拦截在塞水西岸。
秦无殇和拓跋粟处,交战正酣,柔然将士渡河而来,身有疲惫,大营将士以逸待劳,即便敌数倍与我,却也杀得难分难解,鲜血洒落遍地。
白道中溪水处,是连杀和是贲青却遭到了致命打击,柔然人从侧方袭来。
杀的正酣的众人见侧方的柔然将士,竟把他们当做刚冲出大火的柔然人,一时大意之下,被柔然人杀了个措手不及,一片哀嚎之下,士气顿无。
被侧方突袭,是连杀若第一时间就下令撤退还无事,可他偏偏让已经失去士气的众人前去阻敌,大营冲出来的柔然将士已无人再去理会,待他们将身上的火焰扑灭,一个个也纷纷加入战团。
霎时间,是连、是贲二部被内外夹击,死伤无数。
是连杀这个无能将领这个时候才连忙大喝一声:“快退,快退,再不退,吾等将死矣!”
说着,是连杀带着护卫朝着南侧边杀边退,待至边缘,二话不说,打马就跑,留下无数将士被柔然人围歼。
主将一走,将士更无士气,纷纷夺命而逃,柔然人见状就要策马追逐,前遭是‘是连杀’和是贲青杀的过瘾,现在是他们杀的过瘾了。
阿伏干见有人追去,连忙大喝:“莫要去追,集结部众,莫要去追,集结部众!”
无数将士纷纷传喝:“渠帅令,莫要去追,来此集结!”
“渠帅令,莫要去追,来此集结!”
“渠帅令,莫要去追,来此集结!”
阵阵大喝,让杀的正过瘾的将士纷纷停下马来,朝前呼唤追逐逃兵的众人。
阿伏干的部下或许是柔然人的一支精锐,竟然克制了心中的杀欲,纷纷调转马头回来。
待至众人集结,阿伏干大喝:“各幢各队,清点人数!”
众人一时间的点人,竟汇聚成一道轰鸣。
不多时,各幢各队纷纷报数。
“丙寅幢,尚存二百三十七人!”
“丁卯幢,尚存三百一十五人!”
“戊辰幢,尚存四百三十六人!”
“己巳幢,尚存三百九十三人!”
“庚午幢”
“辛未幢”
随着报数,阿伏干心中已是有数,此战损失二千余人,但大多数是被大火烧死、或是从大火中冲出,被人杀了个措手不及,自他部曲从两侧袭来,就几乎无伤亡。
看着眼前面露兴奋之色的众人,阿伏干冷笑一声,看向其他两处大营,眼睛一眯,想了想,对那小帅说道:“阿伏去,今我军可去两处,一是去破独孤部另外两处大营,二是直入狄那,你说,我等何去是好啊?”
阿伏去,就是那小帅,阿伏干是他的哥哥,当然,要不是,他也不可能当上小帅。
看着阿伏干的询问的表情,阿伏去眉头一皱,他知道他哥哥一向是很有主见的一个人,现今来问他,或许是真的两难了。
阿伏去想了想,破其他大营是军功,入狄那则是抢掠,可战功对他哥哥阿伏干来说,并不算什么,因为阿伏干本身就是一个渠帅,再多的军功也不可能让他再升一步,唯有赏赐多些。
既然如此,那肯定是入狄那比较划算,但他哥哥阿伏干明显是个很聪明的人,既然两难,其中肯定有事,思索一番,阿伏去便对阿伏干说道:
“渠帅,按理说,去狄那对你我而言比破其他大营有益,可渠帅如此一问,却让阿弟有些不知了!”
阿伏干摇了摇头。
“哎”
轻叹一声,对阿伏去说道:“郁久闾匹黎别帅先我部攻打大营,可现今仍未破敌,足见独孤部也是异常勇猛之人,若我部入狄那,而匹黎败退,我等将陷入重围啊,即便能退去,抢掠的财物也带不走,若是如此,不如助匹黎破敌,取些战功了!”
阿伏去皱眉问道:“可是如此,那匹黎不也入了狄那,与我等争抢?”
阿伏干摇了摇头,说道:“即便匹黎与我等争抢,我部也能抢掠些谷物回落,比空手而返要好的多了,而且,我部之人,也需战功啊!”
阿伏去疑问道:“那渠帅为何两难?”
阿伏干道:“我是不知匹黎能否破营,我曾询问侯人,独孤部此地兵员不多,以匹黎两万兵马,应当能破之,若是如此,我等当往狄那,率先抢掠一番!”
阿伏去道:“不若遣派侯人探寻一番?”
阿伏干摇头道:“侯人来返,与我等前去有何异?”
“哎!”
叹了口气,阿伏干又道:“罢了罢了,就帮帮那匹黎吧!”
说罢,阿伏干抬起头来,大喝一声:“众将士听令,顺水南下,袭其大营!”
“是,渠帅!”
“是,渠帅!”
“是,渠帅!”
各幢主纷纷喝。
待其话落,阿伏干便一马当先的朝着秦无殇的大营奔去。
三水处,刘盛的飞石已绝,床弩已尽,大檀的兵马已搭建好浮桥冲锋而来,刘盛率领一千女郎且战且退,想让大檀兵马踏入大营再施烧营之计。
但见了三处大营的燃烧,大檀和于陟斤早已有了防备之心,让部众冲上河岸便左右散去,一支为数三千人的部曲朝着大营杀去。
见大檀不上当了,刘盛转身怒喝:“火矢,放!”
与三处大营相同,这里也顷刻间变成通天大火,只是柔然将士陷入大营的却很少。
但刘盛没法,点了,可以让大檀的将士有些畏惧,更可以照亮战场,不点,黑夜中人多我寡,早晚被破。
随着大营燃烧,刘盛一方已可以看到正在冲上河岸的柔然将士,但见刘盛连忙下令:“矢,灭敌!”
随之怒喝,无数箭矢朝着柔然将士袭来,一阵箭雨让得柔然将士损失不少,但大营的燃烧,也让得柔然人看到了刘盛的士卒,也纷纷取出弓箭朝他们射来。
至于准头,那不在双方的计算范围内,敌人那么多,只要对着一块区域射去,总归有几个倒霉蛋中箭倒地,死于马蹄之下。
霎时间双方箭雨不绝,柔然将士欲要策马上岸,刘盛大手一挥,让众女郎纷纷上前杀敌。
一阵阵娇喝响彻黑夜,突闻前方将士的怒喝却是一阵阵女声,让得不少柔然一愣,下一刻发出哄然大笑。
“哈哈,独孤部无人矣,竟让娘子上战场,哈哈哈......”
“哈哈,将士们,对面皆乃娘子,随我杀上前,抢回落啊!”
“哈哈,一群娘子,独孤部无人矣!”
“哈哈......”
柔然将士的哄然大笑,让众女郎面色冰冷,一柄柄马刀舞得虎虎生威,至于马槊刘盛并未给她们配备,虽说女郎骁勇,但仍旧比不得男儿的力气大,若使马槊,体力消耗肯定要比柔然将士快。
锵锵锵……乱战之声遍布河岸。
双方戮战良久,黑夜中的血液早已看不清,柔然人此时也无最初的笑容,因为这些女郎的勇猛,不比他们差,更有甚者已连续杀了他们十几个人,虽说女郎战死的也不少,但也让他们极为难受。
和女郎交战,竟然打了相持不下,这不耻辱是什么?
然,各自有各自的苦楚,他们却看不到众位女郎已极为吃力,这是她们第一次上战场,她们不懂的保存体力,每一次都是全力使出,体力早已不堪。
此时要不是黑夜,也不知道多少人会因遍地残尸而吐得昏天暗地。
只见在前方厮杀的胡三娘躲过一柄马刀,看着身边的女郎即将被一刀砍杀,她连忙伸出马刀,“铛”的一声,将其拦下,再反手一刀,将那柔然将士砍下马去。
那被其救下的女郎,气喘吁吁的对她点头示意,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已经没力气去说话了。
高处的刘盛见此,双眼一眯,大声喝道:“前人后退,后人前来!”
铛铛铛
一阵武器交响,前方女郎瞬间抽身而出,身后之人连忙补上。
刘盛再喝:“方才交战之人,撤至后方!众将士,若体力不支便退后,让后人向前!”
众人闻言,纷纷传递,待至前方,众人也都得知,一旦体力稍有不支便会撤退下来,但更多的却是留在了岸边。
大战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位侯人急急忙忙的策马赶来,即便他很焦急,却也没敢大声喧哗,而是来至刘盛,对施一礼说道:“酋帅,大事不妙!”
说着,伸手将嘴巴斜当。
看其言行,刘盛连忙将耳朵凑至其耳边。
侯人小声说道:“酋帅,库仁直已破中道,我军将要腹背受敌啊!”
“嗯?”
刘盛猛得一愣,虽然他见大营起火,已猜得少许,可中道被柔然人这么快攻破,简直让他有些不敢置信。
“呼......”
深出一口气,刘盛看了眼正在厮杀的战场,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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