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脾!放!”
“飞钩待命!”
“柰何木!”
城头上的守兵迅速的将守城器械一一搬来,而城下的柔然人也推着飞梯、云梯急速涌进。
漫天将士的呼啸,在空中渐渐回荡成一个字符,面色狰狞的柔然人将抵住城墙的梯子迅速前推!
滋滋滋
那滑轮因快速向上,竟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响。
大军后方,大檀见儿郎已接城,大手一挥,怒声喝道:“左右佯攻!前军速进!匹黎,速率五千精锐轻骑于西门徘徊,若见魏主逃脱,速追其尾,势必将魏主灭在此地!”
百将闻令,大吼一声:“是,可汗!”
话音一落,诸将皆散。
大檀见之,拔刀怒吼:“击鼓!为我将士助威,此战定决雌雄!”
“击鼓!”
“击鼓!”
“击鼓!”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随着将令传达,那鼓阵中的鼓手纷纷打起战鼓,鼓声激荡之下,阿伏干来至一阵,于阵前大喝:“众将,随吾来!”
喝罢,阿伏干没有犹豫,调转马头向西南奔去,而那一阵的将士,在各幢主、队主的率领下紧随其后。
这是一支五千人马的部队,也是柔然的左部,在大檀的谋划下,他们将要自狄那南门发起佯攻。
至于为什么不在交战之初就做佯攻,那是因为实力不允许,他们兵马众多,若是最先进攻的是南门或是北方无门之处。
那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是佯攻,毕竟他们距离东门是最近的,舍近求远,无利可图!
而大军铺开,自东门而攻,对大檀来说,魏军一定不会发现无攻城器械的左右二部是佯攻部队。
而其真实目的,只是不让魏军逃脱,攻城,也仅是做做样子罢了。
但即便是做样子,在大檀想来,那魏军也一定会认为他是三方进攻,从而将东门的兵力调遣南北二方,让他的主力部队登城会更加轻松。
在阿伏干离去片刻,库仁直又率领右部五千余人纷往北方而去,他们将要自北方无门的城墙发起‘登城战’,但其目的和阿伏干一样,只是不想让魏军自城墙跳下,从而逃脱。
至于狄那西门,他们左右二部则不用去理会,哪怕是匹黎的五千精锐,也不会靠近西门。
毕竟,围三缺一吗,他们懂得,说白了,他们三部之人的职责,就是追击溃兵而不是攻城,但他们还不能让魏军发现他是来围堵生路的,所以,他们得做做样子,所谓‘佯攻’。
而魏军一旦从城内逃出,他们将会亮起他们的爪牙,对逃离的魏军追捕,因为他们生怕拓跋焘会混入其中从而逃脱。
“咚咚咚”
“咚咚咚”
激荡的鼓声响在狄那城外,令无数正在攻城的柔然人精神一震,纷纷大吼一声,将飞梯、云梯奋力朝前推进。
“儿郎们,攻占此城,杀啊!”
“速推!”
“快搭城,快搭城!”
无数主官在后方奋力咆哮,督促着登城部队。
所谓:‘大纛挥使令全军,将士且须主官传!’
战场上,没有哪个大将会责令一队之人,因此,各队各幢的将领都在奋力怒吼,而他们后方的军主、统军则在对他们怒吼,同样的,统军后方,还有大将在对他们传令,大将的后方还有大檀。
依次而序,这就是战场上的信息传递,当战事有变的时候,大檀挥舞大纛,大将旗传统军,统军旗令各军主,各军主再旗使各幢、各队,而各幢各队的主官则苦逼了,他们基本靠怒吼来解决。
毕竟,他们就是第一线,没有哪个兵长会看旗子,他们也只能靠吼。
可又所谓:‘大将一张嘴,将士跑断腿。’在无数队主、幢主的咆哮之下,柔然大军快速朝着城池靠近,但那沉重的飞梯、云梯,让他们这些从事骑兵的人有些吃不消,直累的满头大汗。
并未抗梯前进的人在他们身后大吼,使得他们心中的恐惧一再缩小,无不咬了咬牙,憋着劲往前冲,耳中的鼓声、喊杀声,给了他们巨大的勇气。
城墙上,大魏的将士们心中有些忐忑,那些面色狰狞的柔然人使得他们有些畏惧,众人不禁转头朝城楼看了一眼,这一看,就见拓跋焘正在注视着他们,他们心中不禁一定。
各幢、各队的主官心中一狠,朝城下看了看,见柔然即将抵城,纷纷大吼:“悬脾,落!”
“悬脾!”
“悬脾!”
话音一落,滋滋滋......咔嚓!
一支云梯的金属钩猛然出现在城头,并将城墙牢牢抓紧,各主官见状,急忙吼道:“抵篙!”
“叉杆!”
“速将攻梯抵去!”
“抵篙,叉杆,速将攻梯抵去!”
“来人,将梯抵去,快快快!”
“抵攻梯!”
“抵攻梯!”
将士们听着主官的怒吼,纷纷让开路来,让那些手持抵篙、叉杆的上前。
滋滋滋.....咔嚓!
滋滋滋.....咔嚓!
滋滋滋.....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随着第一支的云梯抵城,那无数的飞梯、云梯就紧接而来,柔然人的攻城梯瞬间遍布城头,这攻梯到底有多少他们不清楚,但他们知道,城上的每一段几乎都有梯子挂上。
而这,还仅是第一波梯子,对于攻城来说,最起码的三梯一处还是要有的,这么想来,若柔然人将全部的梯子搭上,估计可以布满城墙。
即便未曾未曾全部袭来,可那密集的梯子,也好似给城墙建造了一个梯子护盾一般,但这个护盾,却是致命的。
因为,那些钩住城墙的梯子上,出现了柔然人!!!
就在飞梯刚架上,他们就已将马刀出鞘,以嘴而衔,手脚并用的顺着梯子往上爬,他们的速度很快,不说和猿猴似的,但也相差无几。
在木梯上如此快行,不少将士脚下会踩空,从而率落下去,但这并未让其他人减慢速度,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慢了,这梯子或许将不复存在,而城墙的将士也已经做足了准备,这对他们而言是为不利。
当然,这也和第一个上城的人,会有巨大的奖励有关。
无数柔然人高举马刀,吼叫着朝云梯涌来,而云梯之下,已经围满了人,不时有人会从梯上掉下砸翻几人,但却无人去理会,但凡云梯有空隙,那无数将士就会争先抢夺,都想要爬上云梯,他们要做那登城之人。
于此同时,城上的悬脾在绞车的转动下开始下落,木堡里的将士瞅着那正在攀爬的柔然人,嘴中怒喝一声:“嘿!着!”,手中马槊也狠狠朝其刺去。
“着!”
“噗呲”
“着!”
“着!”
悬脾中的将士们不断将双头马槊朝登梯的柔然人刺去,虽然马槊的长度一般都会让将士受制,但木堡中的人好似并未受到影响。
因为,这双头的马槊可以让他们刺穿一人,也不必收回,只需要转个身,再将后槊头刺向另外一人即可,这无疑为他们省下了很多了时间,也省去了很多力气。
“死来!”
城下柔然怒吼,半空悬脾发威,将一个个登城的柔然将士刺去,即便有人伸出马刀,想要在木梯上与其打斗,可悬脾在城头将士的操控下不断上下移动,让其只能砍在那木头上,伤不得堡中将士分毫。
而那木堡中的将士则不断挥舞着双头马槊,将他们打的头都抬不起来,一时间,柔然受制。
大檀远望,见魏军如此嚣张,心中一怒,张嘴大喝:“令将士攻悬脾之敌!”
“可汗,此为不妥啊!”于陟斤连忙叫道,将那令兵拦下,对大檀道:
“可汗,若我等只攻悬脾之敌,那城上之人就会得到喘息之机,如今,我等当令各部速上城墙,哪怕被阻,也能牵制魏军片刻,待我军飞楼至下,那悬脾已不足为惧!”
大檀闻言眉头一皱,心中一番思索,而那令兵则是心中一震,抬头偷瞄了眼于陟斤,见其面色平常,令兵心中不禁一紧,却是被于陟斤的话给惊到了。
“那于陟斤为了牵制魏军,竟是不把登城将士的性命当做一回事,可见其心狠,日后,万不能在其帐下效命,不知可汗当如何为之?”
令兵抬头望向大檀,片刻,大檀怒道:“速传我令,遇敌悬脾,当战,若距不足,不可纠缠,当上!速速攻城!!”
令兵心中一喜,答道:“是,可汗!”
说罢,便急匆匆的走了,生怕于陟斤再出言阻拦。
令兵一路奔走,传达四方大将,而四方大将又遣令兵传达各统军,各统军再依次传达军主、幢主........
一时间,令声遍布城下,督队的队主们听闻,无不大吼:
前方登城之人闻言,抬望悬脾,见那木堡中的将士连连挥舞双头马槊,将他们的人不断刺下。
虽然他们不会考虑悬脾对部队的威胁以及造成的损失,但他们会考虑自身的安全,见此一幕,他们心中无不担忧着,要是轮到自己的时候,那将士来攻他,他有何法去解?
没法,唯有挡、或是往上爬,而将令也是让他们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往上爬。
于是,爬梯的柔然人开始一手扶梯,一手将马刀握紧,只待悬脾下落,他们就会朝木堡中的将士砍去。
城头上的将士并未发觉其中的蹊跷,将悬脾下放,堡中的将士狠狠朝下望着,双手持着马槊,将一方槊头对准第一个柔然人,待悬脾临头,将士怒吼一声:“死来!”
可现实并未如其所愿,只见那柔然人突然回过头来,那右手的马刀朝马槊砍了一下,铛的一声,那马槊就被柔然人砍偏了。
但这柔然人还不罢休,想要与堡中将士厮杀,可挥舞了下马刀,却发现,因马刀的长度,他够不到木堡,但堡中的将士却是手持很长的马槊能攻击到他。
而此时,那堡中将士也从柔然未死的惊异中回过神来,再一次将马槊朝他打来。
那柔然人见状,连忙将马刀架起,双脚不断向上移动。
铛铛挡
武器在半空交手三次,悬脾已下,柔然已上,二人上下擦过,但堡中将士不甘心,狠狠的朝上一举,可极长的马槊让他很费力,但他就是气不过,待他将马槊举起,狠狠的朝那柔然人的脚底刺去。
而那柔然人见悬脾下去了,还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就转过了身,开始往上爬,可他这刚一抬脚,顿时就从脚底传来一阵巨力,将他顶了个踉跄,手脚也猛得离梯,径直朝城下率去。
这时候,脚底剧烈的疼痛才传来,而他已身处半空中,这时的他,脑中突然一白,看着自己下落,他没有哀嚎,他就好似第三人一般......
而那堡中将士,也因费力的举起马槊,错过了第二个柔然人,不得已,他唯有朝上面怒吼:“上!上!上!”
一边喝着,他一边朝敌伸出马槊,可柔然人已经得到大檀的命令,见马槊袭来,无不与其交战,而上方的将士听闻堡中人的吼叫,也开始将绞车转动,把悬脾上移。
即便在移动中,那将士也在不断伸出马槊,而柔然人,也将马刀伸出,这种情况,遍布东城门,而这里的半空,也瞬间响起金器交响。
铛铛铛
噗呲!
噗呲!
“杀!”
“死来!”
“着!”
“你这小儿,速速死来!”
无数大喝中,第一次的短兵相接,就在这半空展开了,虽然柔然人很想将木堡中的将士砍杀在地,但堡中将士的双头马槊却不是吃素的。
所谓的:一寸短一寸险,在这里是完全失去了效用,唯有:一寸长,一寸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