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洁没有在意百官的小声议论,自顾自的将书帛合上,缓步下了殿。
百官一看,连忙静了声,就待罗洁坐下之后,崔浩整了整衣冠便欲上前言话,可却有一人比他快了一步。
“单于,微臣斗胆,有一言相问!”
“嗯?”看着比他快了一步的独孤尼,崔浩微微一愣。
什么时候羽林郎也能上朝议事了?瞎胡闹!
“嗯?”上方,拓跋焘见独孤尼言话,眉头不禁一皱,可一想到其人乃刘盛的大表弟,也就没对其责怪,松开眉头问道:“独孤郎有何事要问啊?”
拓跋焘似笑非笑的看着独孤尼,却是他知道这独孤尼上来准是问刘盛的情况。
果不其然,只见独孤尼对其扶胸说道:“单于,我阿干独孤盛在云中一役歼敌大将于陟斤,可是大功?”
“是!”拓跋焘笑眯眯的回道。
“那我阿干率五百之众迎敌五万余,可忠于大魏?”
“忠!”拓跋焘的笑意更甚了。
“那我阿干之部将率军袭后,斩敌大将,致使柔然败逃,可算首功,可算此战之功臣?”
“算!”拓跋焘点了点头。
“那.......”独孤尼抬头朝拓跋焘看了一眼,却是他知道这一番话,将会对拓跋焘造成影响,可是为了刘盛,他心中一狠,快速说道:
“那此前我辈宿卫与单于被柔然围困与白渠水之时,我阿干率残部千余,以寡敌众,夜袭柔然三万众的大营,以致独孤一部人员凋零才将我辈救出,其可勇?其可是莫大的功劳?”
“嗯!”听此一言,拓跋焘的笑容没了,双眼一闭,轻嗯一声,也便不再答话。
而独孤尼问道此处,也问了他该问的,便大声说道:“那既是如此,单于为何连我这羽林郎都已奖赏,却将我阿干忘了?”
“大胆!”
“你这奴子,是何身份,竟敢对单于如此言话?”
“就是,你这奴子,还不快快向单于谢罪?”
“你这羽林郎,好不知好歹,竟敢如此对单于言话!”
独孤尼的大声喝问,激起了殿中的百官,对于他们来说,独孤尼这是在以下犯上,是不可饶恕的,哪怕,他们也知道拓跋焘不奖赏刘盛是不对的,但独孤尼这么做,也是不对!
“好了!诸公静言!”
见殿下吵闹不休,拓跋焘忙喝一声,让得百官静下。
“我本想在此次朝会将散之时再对其做出嘉奖,既然独孤郎问了,那我便说一说!”
说着,拓跋焘环视一周,对那已经唱喝了一大串人名的小黄门招了招手,那小黄门见状,连忙将头低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却也不敢怠慢,几步上前,取出一卷书帛。
摊了摊,抬起头,带着沙哑的声音,大声唱喝:
“今朔州有良将,乃独孤刘罗辰部,原独孤泰二子独孤盛,现已更复刘姓,是为刘盛,其人于云中一役,前有救驾之功,后破柔然大将于陟斤,并斩其首级,部将平漠将军陈白斩敌大将一名,致使柔然退却漠南,此功,理应官......”
“咕咚”念道这里,小黄门不禁咽了口吐沫,却是被这赏赐给震惊了,但他也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连忙压下心中的震惊,继续说道:“理应官升三级封.......封王爵。
然......呃?
然其却有欺君之罪,就此功过抵消,单于念其功大于过,因而特进其官爵各一级,封其为护军大将军,督一州之军政,进爵朔州侯,赏金千两,绢帛三万匹,奴者百名........”
“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
“朔州伯......呃......朔州侯何时犯下欺君之罪了?我怎不知?”
“是啊,朔州伯......侯,此前一直在和我等一同作战,怎会犯下欺君之罪?”
百官的议论中,长孙嵩上前一步,扶胸笑问:“单于,敢问朔州......侯是何时犯下的欺君之罪啊?”
“是啊单于!我阿干是何时犯下的欺君之罪啊?”小黄门唱喝刘盛犯下欺君之罪,让独孤尼楞到现在,要不是长孙嵩出来说话,估计他还会一直懵下去。
刚念完书帛的小黄门还没来得及收起书帛就看到长孙嵩站了出来,他连忙躬身退去,让拓跋焘得以直视长孙嵩。
“尔等想要知晓是何欺君之罪?”拓跋焘环视一周,见百官神态不同,心中不禁想到:“我大魏官员中不乏和宗主牵扯不清之人,若我将刘盛乃是铁面将军一事传出,怕是会给他带来许多麻烦,现今朔州百废待兴,可不能再起乱子了。”
想着,拓跋焘点了点头,抬首说道:“此前,我曾问朔州侯为何头戴狻猊铁面上战场,可他竟敢诓骗与我,说是其怕自己生得稚嫩,使不得敌军畏惧,这才戴铁面上阵,可我见其面,却不是如此。”
“啊?”
长孙嵩和独孤尼闻言不禁一愣,拓跋焘不说,他们也知道后面是什么,不外是,刘盛就是铁面将军罢了。
可即便他们知道,却也不理解,就这么大点的事,就算做欺君?可想了想,与被定为叛军的铁面将军相比,呃......还是欺君吧,毕竟现在的欺君不仅不用死,还官升一级,爵升一级呐!
念及于此,二人也就释怀了,低下头,也不吭气了,另一边,只要是跟着拓跋焘出征的,也都知道了拓跋焘口中的欺君是什么了。
对他们而言,拓跋焘此举,乃是在包庇刘盛,而不是惩罚,毕竟,和叛军相比,胡人的欺君之罪,那就可大可小了,他们和汉人不一样。
而拓跋焘见知道的人心中也都大概清楚了,便站起身来,扮做怒状,伸手喝道:“此子说他生得美丽俊俏,脸庞稚嫩,而我见的,却是一副极其丑陋且成熟的嘴脸,这不是欺君是甚?”
“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