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红胜火,秋来江水…还是红胜火。
日上初时,孟小虎带领着十数人赶来,手中拿着一叠叠的陶瓷碗,又有将士从房内将全旭的血衣拿来。
刘盛又命人在府衙外放置几张桌子,待所有事情办置妥当,也便带着众人出了府衙。
府衙外,人声鼎沸。
“你可知,将军让我等来此所为何事?”
“我与你一同来此,怎会得知?”
“哎,望将军莫要收我谷物了!”
“咳”
看着议论纷纷的百姓,刘盛咳嗽一声。
“将军来了!”
“将军来了!”
“将军来了,莫要出声!”
众人相互小声言道几声,便抬首望向府衙门口站着的刘盛。
城内,不断有甲士带着百姓来此。
刘盛环视一周,对他们抱拳作辑:“盛,自月前承蒙皇命,担任朔州护军将军,督一州之军政,然,盛无能,竟让柔然破我云中,打我五原,杀我官吏,屠我子民,盛虽不才,仍想一战。”
众人闻言,面色有变:“难不成,是要让我们上阵杀敌?这可万万不行啊!”
虽然刘盛见他们表情有异,可依旧缓道:
“奈何,我辈伤卒甚多,尤以气血亏败者为最,今,盛得上天垂怜,得一之法,可救我将士于九幽之间,但此法,还需诸君相帮,盛请诸君来此,便是为此,还望诸君莫要推辞,盛,拜谢了!”
说着,刘盛躬身作辑。
“吾等,拜谢诸君!”
刘盛身后的甲士们见状,也纷将抱拳言道。
“吾等,拜谢诸君!”
“吾等,拜谢诸君!”
众甲士连喝三声,让得众人知晓,刘盛并非是让他们上阵杀敌,心中一缓。
人群中,一位颇有威望的老者上前,对刘盛问道:
“将军,恕我直言,我辈皆乃黎民,无甚本事,若此法甚难,非我等可及者,我等尚怕误了将军大事,在下斗胆,敢问将军,是何之法需我等黎民来助?”
老者心中忐忑,因为刘盛说,此法乃上天垂怜得来的,经历过诸多‘神迹’‘仙法’的他们,心中无不想着,此法必然是非同小可。
此前诸辈言此者,必是人头祭奠,轻则劳民伤财,重则鲜血翻涌,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但见刘盛点了点头,对老者说道:“此法不难,仅需诸君手指一滴鲜血入此碗中。”
刘盛说着,伸手引向桌上陶瓷碗,对众人言道:“如此便可,再无他事!”
老者双目一瞪,前将一步,探头问道:“如此便可?”
“嗯!”
“如此便可!”刘盛点头回道。
“再无他事?”老者摇头,带着质疑的目光询问。
“再无他事!”刘盛郑重回道。
“呃”老者起身无言,面有怀疑的看向身后诸人。
“果真如此?”
“当真只需我等滴血入碗?”
“怎如此简单?”
众人见之,面面相窥,心中有喜,想着:“这上天之法,何时不需祭奠了?”
心中虽有此疑惑,却也信了刘盛的话,毕竟此前刘盛说这乃上天垂怜之法,虽未有人头祭奠,却也让他们鲜血祭奠了。
想着,众人纷将回言:“若是如此,自无不可!”
“嗯,不错,若真是如此,区区滴血罢了,我等自无不可。”
众人的回言,让老者内心疑虑稍去,这随众的心态,自古便是,回身言道:“若仅是如此,我狄那民众自无不可,需我等何做,但请将军吩咐!”
听此一言,刘盛环视一周,点了点头,伸手对身边的甲士说道:“抬缸来!”
说着,勾了勾手。
其身边的甲士也是极有眼色之人,转身便入了府衙,不一会儿,便将两只大缸抬来。
“邦”
大缸落地,发出一声响动。
刘盛来至缸边,上下打量一番,见其无裂缝,便又对甲士勾了勾手,说道:“去取水来,注入缸中,将其灌满。”
“是,将军!”
众人虽有不解,却也应命而去。
不多时,十数位甲士提着水桶而来,哗啦啦的将水灌入缸中,如此来回两趟,便已将大缸注满水。
观其之状,刘盛指着一缸清水,对手拿全旭血衣的人说道:“将此物浸入此缸中!”
“嗯?”
甲士面露疑惑,心中不解,有些好奇的看了眼刘盛,却也迈步走来,将全旭的血衣浸泡其中。
这血衣刚一入缸,便冒出丝丝缕缕的血丝,在水缸中不断蔓延开来,片刻,便将缸中之水片片染红。
刘盛见状,回身对众甲士说道:“取小瓢血水,再取大瓢清水混入此碗之中!”
众人闻言,纷将忙活,转眼间,无数碗中便已盛满掺杂着血水的清水,丝丝缕缕的血水在其中飘荡。
刘盛所做的,正是验血,整个场面,就如同大型的亲子鉴定的现场。
此法虽笨,却也能解决全旭的危机,像什么A型、B型、O型、ABA八神过来的,他不需要懂。
他只要知道谁的血能融入全旭的血就行了,在刘盛想来,反正ABA,也是排斥不排斥的结果。
这么来看的话,古代的亲子鉴定,还是有可借鉴之处的,因为他们鉴定的结果就是血融还是不融,这种亲子鉴定虽然很多人认为是胡人眼瞎扯几把。
胡几把、瞎几把扯,但也是有道理的。
原理很简单,血融就代表不排斥,不融就是排斥,这对于来自于现代的他来说,这就是最好的血型鉴别方法。
因为他只需要救全旭一人,又不是救全部的人,他也只要知道有人可以给全旭输血就行了。
他也就摆出了这么一个场面,但他也怕众人不懂,于是,刘盛亲自下场,掏出小刀,对众甲士说道:“尔等瞧好!”
说着,刘盛用小刀在手指上割破一道口子,将血液滴入碗中。
两滴鲜血自刘盛手指落下,滴落在水中,顷刻间,化作丝丝血缕散开,不与全旭之血相融。
刘盛允指,待无痛觉,对众甲士说:“倘若谁人血液可与此血相融,尔等定要以礼相待,将其请入府中,万不可怠慢!”
“是,将军,我等知晓了!”
众甲士抱拳应道。
“嗯,尔等也来测试一番!”刘盛点头说道。
刘盛如此一说,众甲士也无二言,纷将小刀抽出,割破手指,滴入其他碗中。
数道血滴入碗,众人观看其变换,刘盛更是细细观察,良久,刘盛无言。
“这全旭,难不成是O型血?”
刘盛心想,而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一件事,O型血,被称为熊猫血,是代表着极为稀有,他虽然是万能输出血,但并不是万能输入血。
能和其血相融的,也唯有同是O型血的人,因为O型血中有AB抗原,不接受A、B、以及AB的相助,他很傲娇。
“呼”
轻出一口气,刘盛转身对孟小虎说道:“阿虎,你继续叫人来此,若此行功成,阿柱当无碍!”
“当真?”
孟小虎面色大喜,虽然他知道刘盛从来没有骗过他,但还是情不禁的问了一声。
“嗯,当真!”
刘盛微微点头,对其回道。
“呵是,郎主!”
孟小虎咧嘴一笑,转身离去。
白道城外,就在刘盛为全旭选择血液的时候,魏主拓跋焘率一万轻骑赶来此处。
而正与长孙翰交战的便度突闻大军杀来,诸将皆是再无战心,纷将退往白道城。
于此同时,白道城中,便度败于参合径的残部、与柔然溃兵不断涌入,鲜红的中溪水外,郁久闾匹黎追击至此。
一个是年轻气盛的魏主拓跋焘,一个是想灭魏主入主中原的柔然东部汗王。
双方一个照面,就已知晓此战不可避免,二人无言,皆率领着旗帜不明的部队与敌厮杀。
但,魏国兵锐,柔然人多,双方一时间竟相峙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白道城外,又是一片甲士落马,血水翻涌,金戈之气飘荡。
逃入城内的便度见东部汗王郁久闾匹黎来援,忙将溃兵聚拢,顷刻间聚兵三千余,从白道城东门而出,直转南下,准备袭敌之后。
双方战斗持续良久,阵阵怒喝中,大檀渡得中溪水,得闻魏主与匹黎交战不下,也未整兵明旗,便将部队拉来。
而另一侧的便度也已来至后方,大魏军中,宿卫幢将、与羽林郎们的吼叫遍布魏国阵型,无数将士纷转迎敌。
在这局势于我不利的情况的下,拓跋焘唯有边战边退,一路血洒,不多时,便已退至白渠水处,以面临着背水阻敌。
大魏境内,柔然大军进攻云中郡的消息遍布各城,无数百姓早已被这世道折磨的痛苦不堪,再闻柔然来袭,各城内已是人心惶惶,惧战之心颇甚。
无数伯鸭在大魏境内穿梭,将北方军情告知四方,无数男儿披上铠甲,骑上战马,纷将驶来,他们要为国家而战。
魏国境内,一片兵荒马乱,各个官道上,到处都是三三两两骑着战马赶路的骑兵,他们是从四面八方而来,齐往北方云中。
路上,战马自备、武器自备、口粮自备的他们,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全副武装的。
像这等人,每每遇到富裕之民户,便会掠夺一番,将其口粮带上,绢帛换置军备以充己身。
这种情况可以说比比皆是,因这北魏政权是与南朝不同的,北魏可以说是一个以战养战的国度,从拓跋珪开始,一直到拓跋焘晚年,都是以战养战。
而北魏的士卒们也是如此,以战丰自身,所谓的以战养战,并非是与敌交战才能获得战利品,还有掠夺,不论是敌人,还是自己治下的人,都会掠夺。
南北朝之初与三国时期不同,三国时,战前主公需提前在国都备好粮草。
但在这个时代,因五胡铁骑的到来,早已改变模式,大部分都是打到哪里,就在哪里取粮,没有储备就抢各地百姓的粮食。
所以说,五胡至南北朝之初,这是一个空前混乱、空前民不聊生并且绝后的年代,就因这诸国就地取粮的政策,每战必是人相食,这并不是说说而已。
秦中川,血没腕,山为之赤,伏尸沟壑,千里无烟花n之气等等,皆在此世道一一向世人展示,尤其是人相食。
短短百余年,大面积的人相食,就在这个时代出现不下十数例,可谓悲惨之极,没有哪个朝代能比得上的。
这是人不如狗的时代。
这是命不由己的时代。
这也是饥饿的年代。
虎牢关内,馆驿中,十数位留着大胡子的人披上铠甲,大笑着纷将离去,后面尚有三五位留着汉须(短胡)的人,待大胡之人离去,这些人也已披上铠甲,朝马厩而来。
其中,有一人,正是那女扮男装的花木兰。
天色大亮之际,吃过早食的他们,也该启程赶往盛乐了。
一身戎装着身,梳着汉族发髻,与三五矮小之辈牵马出厩。
日出红光映射,抚摸马头,回身南望营廓,俊俏的小脸上露出思念之情。
“阿父,阿娘!”心中念叨。
“阿干!”
前方年约十二岁的小郎君见众人已走,他们再不走就有些迟了,回头见花木兰有些愣神,不禁呼唤一声。
“哦,来了!”
花木兰翻身上马,往前驰来,从小郎君身边驶过的时候,唤道一声:“走吧,阿弟!”
“阿干等等我!”
小郎君呼喊一声,策马追其背。
哒哒哒的马蹄出了虎牢关,雄关之上,早已不再是汉家儿郎,而是一位位胡人,这里,早已被北魏夺下年许。
无数甲士正从关中渡来,与二人相同,皆是三三两两相伴,朝着北方奔去,但却也有一个怪异的现象,那就是分类。
大胡之人与大胡之人相伴,汉须之人与汉须之人相伴,矮小者不与高大者相伴,如此为之,是矮小者怕被高大者欺辱,汉须者,怕被大胡者所看不起。
又因,大家都是援兵,如聚集起来,定要统一指挥,他们谁也不会服谁,也便如此了。
此时的北魏大地,无数儿郎快速穿梭其中,而他们的目的地也只有一个朔州云中。
假若,秦无殇并未求得陆俟来援,若能将这部分人聚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起码,打退柔然人是不成问题了,但问题是,拓跋焘能坚持住吗?而这一支部队,谁能来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