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盛道:“嗯,你小子不错,你我稍后再畅谈一番!”
长孙奇应道一声:“诺!”
刘盛再环视众人,又发现一个梳着汉族发髻的高个士兵,不死心的问道:“你这发髻又是为何?”
但见这人回道:“报队主,我乃两族之人,我娘是汉人,说是如此发型将来能讨到新妇,嘿嘿!”
听其言语,刘盛说道:“哼,像个娘子一样,且看你年岁不大,名为何?年几何?”
“报队主,我名贺儿无心,十有三岁了!”
刘盛闻言一愣,心道:“无心?怎么听着像网名?才十三?这么小就长这么高了?”
想到此处,刘盛便问:“怎入得铁血队?”
贺儿无心回道:“报,我甚是能打,但打不过队主!”
刘盛闻言嘴角一撇:“怎如此年岁便来参军了?”
“报,明元可汗令,十二岁以上男子皆要从伍,军书点名,家里阿郎全卒了,只剩我一个,没法子!”说着,贺儿无心神色有些黯然。
见其如此,刘盛沉默了下,叹息一声,他知道拓跋鲜卑和残暴的慕容鲜卑、把汉人当两脚羊的羯族不同,拓跋鲜卑是积极汉化的一个族群,虽然也有残暴者,但那是旧部,当政者都在汉化了。
不过拓跋鲜卑同样文化不高被汉族名门望族看不起,尤其是拓跋鲜卑无文化,他们将游牧族的强者为尊用在了汉族之地,谁强谁配拥有美好的事物,哦?你看不起我?我杀你、欺你、辱你,你可还自豪?
而这,才是拓跋鲜卑与汉人不合的根本原因,尤其是旧部,与其他胡人是不同的。要是鲜卑有汉族的礼仪文化,也不会如此残暴了,尤其是对百姓。
君不见,北魏历代皇帝都在劝课农桑、赈灾发粮,而汉人之所以还是生活的那么艰苦,是因为北魏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当官的没俸禄,这一下好了,没一个不贪的。这才造成北地生活之难的根本原因,政令不通啊,上面发了政策,下面不去执行,没用。
而此时的拓跋鲜卑政权也正在积极的胡汉融合,这来源于一个人,拓跋什翼健。
十六国时,拓跋鲜卑的代王是拓跋翳槐(yi huai),他们的所在地在牛川,是战国时期的代地,所以称为代,拓跋当时和石勒石虎的后赵接壤,因与后赵习性相近,两国之间如手足一般友好,而拓跋翳槐的二弟就是拓跋什翼键,当时拓跋翳槐把他弟弟拓跋什翼健送到后赵当质子,并遣派户三千随从。
就此,拓跋什翼健就开始了在后赵长达十数年的质子生活,但石勒并没有软禁他,在后赵,拓跋什翼健接触了汉文化,对汉文化产生了极大兴趣,十数年来,他深感汉文化的博大精深,每每想着回到族内如何用汉文化改造他的族人,时间不久。
某日,族内叛乱,拓跋翳槐逃到后赵,石勒郑重的接待了拓跋翳槐,并带领他观察汉族建筑、文化等等,一边出兵帮拓跋翳槐平反,然后拓跋翳槐又回去做他的代王了,不久后,拓跋翳槐病重,他临死前对大臣们说,一定要接拓跋什翼健回代继位代王,用他的汉文化治理代社稷才可安定。
留下这句话,拓跋翳槐就去了,但当时拓跋内部分成了两派,一派以梁盖为首的守旧派,他们认为旧主新丧,而拓跋什翼犍离国尚远,怕其到后会引起变乱,便准备重立新君。
其实本意是不想让拓跋什翼健回来当代王,他们想保持着游牧的生活,于是,这一部分人就坚持认为应该就地选择继承人,不应该千里迢迢的去后赵迎接拓跋什翼健,而另一派则坚持要迎接拓跋什翼健回国继位。
当时拓跋翳槐还有两个弟弟,这守旧派就开始操作了,第一人是拓跋屈,但他们认为拓跋屈,刚猛多诈,不如拓跋屈弟拓跋孤仁厚,就杀了拓跋屈立拓跋孤为代王。
但拓跋孤坚决不同意,他认为应该请大哥拓跋什翼健回来,于是,千里迢迢的亲自来到后赵,当时的后赵石勒已死,在位的是石虎,他向石虎请求让拓跋什翼犍回国继位他留在后赵当质子,石虎被拓跋孤的情谊感动了,就同意了他的请求,让拓跋什翼健回国了,把拓跋孤留在了后赵。
而拓跋什翼犍回国后,在繁畤城以北继位,当时他十九岁,改元建国,他做了一件事,就是把一半国土永远的分给拓跋孤。
然后,拓跋什翼健就开始了他的汉化部众,最后代国还是难逃灭亡,拓跋鲜卑一直无缘进入中原,直到他的后代拓跋珪复立代国,建北魏,有着拓跋什翼健的影响,拓跋珪也学习他,离散诸部,分土定居,让游牧族不再游牧。
之后又是宗主督护、领民酋长、以夏制夏等等,史称拓跋珪改革。
其后,拓跋嗣、拓跋焘、拓跋宏(孝文帝)也一直秉承着拓跋什翼健的思想,进行着汉化,最后逐渐被汉人接受。
杨坚,杨广,李渊,李世民,这些有名的皇帝就可以代表,因为他们都是胡汉混血,或是胡汉文化共存的人,大唐盛世文化之所以是盛世,就是胡汉文化融合后的表现。只是现在是胡汉文化大融合时期,流血牺牲是难免的。
想到此处,刘盛双眼一睁,心道一声:“不对!”
原是他想到一个问题,这些皇帝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禁喃声道:“杨坚,鲜卑名字曰:普六茹坚,鲜卑小名那罗延,其妻独孤皇后是独孤信的七女儿。李渊,关陇集团,其父之妻为独孤信的四女儿。独孤信、掌鲜卑部队……胡汉通吃……”
讲到此处,刘盛瞬间明朗:“汉人掌军,胡汉通吃啊,怪不得杨坚和李渊可以统一这胡汉文化大融合的时代。”
想着,刘盛抬头望向众人,嘴角露出微笑,心道:“胡汉通吃,我不就是吗?那就从你们开始建班底吧,吴起兵法曰: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千人;千人学战,教成万人;万人学战,教成三军。你们,准备好了吗?”
言想一番,刘盛收起笑容,对他们喝道:“所有将士听令!矮者往前,高者往后,依次而序,列!”
众人闻声浑身一震,大喝一声:“诺!”
咚~咚~咚~
随着众人走动,不一会,个子矮的就来到了前面,高的去了后面,刘盛见此不禁点了点头,嗯,顺眼多了。
刘盛将双手后背,进入阵列观看一番,不时的挪个人,众人见此都不知他要做什么!
但见刘盛指着一个矮个士兵,对他说道:“你,个子矮还不前去?在此做甚?前去!”
“诺,队主!”
“你,个子如此高大,在前列作甚?后去后去。”
……
一番调整后,刘盛再瞄了瞄,发现没有不妥之处了,来至队列前,他往前面那么一站,顿时,所有士卒都感觉到不同了,因为他们都可以看见队主了。
但见刘盛开口说道:“前后听令,与人间隔三步,退!左右听令,与人间隔三步,散!”
刘盛言令一声,众人便和做操似得散开,均间隔三米,这也是没法子,一把马槊长达一丈四,约四米有余,间隔少了不得擦着碰着?
随着阵型展开,刘盛就开始了操练,日下时分就在操练队列中度过,时至酉时(下午5点—7点)
看着已颇为熟练的士卒,刘盛缓缓说道:“什长出列!”
刘盛令下,只见最后十人左迈一步,再往前来,待来至队列前对刘盛施礼说道:“报,队主,队下已至!”
见人来此,刘盛喝道:“你等皆任坑主,管理一坑,即刻上任。”
这十人一听,不禁面色苦涩,却也应道:“诺,队下领命!”
见人应命,刘盛缓行几步,对众人说道:“且记今日之阵型、四方队兵,若是列阵,便以此阵,尔等坑主统前方九人为什,为坑,前什作废!”
闻之队令,众人喝:“诺!”
抬头望天,见天色已晚,刘盛对他们挥了挥手,说道:“且去打水吧,让火夫起火!”
众人闻言立即散去,刘盛却是往队帐内走去,他要再规划规划。
“嗯,明日让他们了解步阵,知令……”刘盛在一匹书帛上写字嘴里还念叨着。
“这八月份的盛乐之战需要渡河,且得训练渡河!到时救个驾混个脸熟……”说着又在帛上写下一道儿。
……
军营距离昆都仑河不远,等刘盛计划完善,那些士卒也提着水桶回到营地了,连忙招呼着火夫起火烧着热水,因军营靠近阴山,更是有牛羊马粪,倒是不缺燃料。
这时候,刘盛也出了队帐,拉着大伙儿聊天,谈谈人生、谈谈理想,所谓令民与上同意也,感受着刘盛的关心,他们多少也是有着些许感触。
但刘盛却发现他们好似有着小团体,身材高大的有些看不起个子小的,个子小的也不愿靠近那些个子高的。
刘盛这一看不行啊,便对旁边的那图问道:“你为何不与他人同伍?”
“啊?”和新任队主聊的正嗨的那图突闻此话,楞了一下,待回过神来,问道:“队主何意?”
刘盛见此,只好再问一遍:“我且看你不与他人同伍,此是为何?”
见刘盛如此之问,那图便顺着刘盛的目光看去,只见是长孙奇这等身板薄弱之人,那图便道:“队主有所不知,非是我等不愿与彼辈为伍,而是万不能啊!”
刘盛一听,有些疑惑:“此是为何?”
那图回道:“队主,我且是有感情的,若与彼辈有了情谊,倘若战死,我岂不是悲由心来?这是万万不可的,幢主曾说战场且不可讲感情,也无须有感情,也不可有感情,便是如此,我这才不与彼辈弱者与伍。”
闻此一言,刘盛深思片刻,对其言道:“那图队副,何人且在你眼?”
那图笑道:“勇者也!”
刘盛又问:“何为勇者?何为弱者?又何为疯者?”
那图不假思索的回道:“勇者,武艺强、有胆气,弱者,武艺弱、无胆气,这疯者是何吾不曾听闻。”
刘盛听此一言,便知他们以强弱来分了,想了想了,对其开口说道:“疯者,待我明日讲与尔等,你且去拿十一双榛(zhen)榉(ju)来。”
“是,队主!”
那图应了一声,虽有疑惑队主要榛榉作何,却也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往火房而去,片刻便拿回十一双筷子,此时称之为榛榉。
把筷子捧给刘盛,那图向其问道:“队主,你要榛榉作甚?”
听其言,刘盛笑了笑,从中取出一支榛榉,交给那图,对他说道:“你且折断!”
那图一听,双手轻轻一掰,啪~的一声,榛榉就被他轻而易举的折断了,刘盛一看,把手里的榛榉都给他,再道一声:“你且再折!”
那图见此,接过榛榉,双手一用力,啪~
见此一幕,刘盛好尴尬,心道:“这什么力气?都说十双筷子难折断,我这还多加了一根呐……mmp的……”
原是那图将榛榉都给折弯了,而此时的那图却是很不满意,他方才折一支,还未用力便断了,这队主给了二十一支,他便使了狠劲,现在手还有些发酸,却也只是折弯而未断。
但见刘盛问道:“如何?”
而那图听此一言,以为刘盛在讽刺他,带着些许不满的说道:“尚可,队主是何意?”
闻此一言,刘盛起身,对其笑道:“人如榛榉,你且自悟!”
说罢,刘盛便往队帐而去……尴尬啊!
而听闻刘盛的话,那图却是低头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