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娟到底还是逃离了长板桥镇。
毕竟土著,地形熟悉反应快,静默躲过了张子民的第一波声呐搜捕,然后利用其它人的混乱,怎么的也是个小镇,不可能只有一个离开的口子,于是离开了。
“蠢材,我朱娟做什么不做什么还需要他同意?他就快尸变了,快死了都不知道。”
一边走着喃喃自语,“知道了我特殊,还敢那样挑衅我,我会让你知道做事的代价,我不会离开太远,我会让你、让整个小镇慢慢的知道什么叫恐惧,什么叫报复……”
走了一下天色将暗,朱娟急于找个地方躲起来。
虽说那些在夜里才出现的怪物忽然间就消失不见了,但谁又知道它们会不会冷不丁回来。
不想走太远,大路不敢去,于是朱娟往山里走,记忆中这边有栋类似别墅的老房子,有两个外来老家伙住着。
朱娟边走边想:还是不知道楚宾这超级大毒人为啥忽然不辞而别?
“你千万不要被我抓到!但在抓到你前我要在这里报复,等着那条子尸变或者等着死了。总之看到那人就烦,特别烦!”
不觉得间进了山坳,光线有点偏暗了。
坐落远处的那栋房子顶上,有个戴着斗笠的土冒坐着发呆,却不是记忆中那老头。
他似乎听力特别好,老远就开始发问,“你看到谁就烦?你要等谁尸变?”
朱娟真的特别烦,不想理会谁,不答反问:“你是谁,哪来的,在这里干嘛?”
“我只是路过,在这屋顶坐坐,也许十天也许十年。”眼镜蛇看着她逐渐走近。
又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朱娟皱着眉头想着,加速走近:“你这样没头没脑的装逼似回答,已经算是挑衅了你不知道?脑子没带是吧?”
“我眼镜蛇一生行事,怎么说话需要你同意?”
眼镜蛇又控制不住,一边说一边猛敲自己的脑壳。
朱娟不太高兴这人的态度语气,正发愁没人发泄没人可供报复呢,却恰好遇到了一个可以做实验的?
于是她故意神色平淡、高深莫测的样子道:“笑个什么,你知道我能干什么?你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吗?你知道这个末日里到底会发生什么离奇的事吗?”
眼镜蛇摇头道:“我知道的不多,你要教我吗?”
“来,我和你分享一下。”
朱娟说着跨入了院子,在心中偷笑:这家伙快死了都不知道。
她虽然不确定被大毒人楚宾变成这样后,最终会不会变成怪物?但至少有自主意识的现在感觉特别好,像是高高在上无所顾忌,看其他人可以俯视,有看待蝼蚁的感觉,可以轻易决定他们的生死。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爽不爽不好说,不过一但拥有就很难会主动放弃。朱娟认为,兴许灾变前当官的人不想失去官位也是类似的心理吧。
眼镜蛇看着她进了小院,又见她在把手掌上的绷带撕开,好奇的问:“你受伤了干嘛又要撕开绷带?”
朱娟道:“不要你管,你慢慢会知道的。”
“哦。”
眼镜蛇听她这么回答有点失望,又道:“怎么我请你进来了吗?”
朱娟进入小院后一边缓步前进,一边前后左右观察,又漫不经心的道,“不用你请我进来,你就是个路过的外人,我才是这里的土著和主人。”
“哦哈哈哈哈……你这么说话让老子失望之极。”
眼镜蛇又控制不住的怪笑,自言自语道,“于是我就不提醒你这里危险了,你自便,想怎么干都行,但会有代价。我又不是条子,我不爱管谁的安全与死活。”
“你确定要继续用那诡异的怪笑声挑衅我?”
朱娟用怜悯意味的目光看着他,“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特殊,你不知道我能干什么,不知道你我的差距在什么地方,就敢这样挑衅我?”
眼镜蛇道:“我哈哈哈哈,然而你这些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朱娟更是生气,冷笑着慢慢蹲下道,“我很确定你这鸟人已经疯了,你哪怕在末日里也是个多余的人。”
眼镜蛇道:“好吧就算是多余的,然后呢?”
朱娟没回答,起身时把捡起的一块石头轻轻往上抛出。那块石头带着她手里的血迹。
眼镜蛇接了,不过是拿起手边又钝又秀的大砍刀一伸,就把石头平稳的至于刀上了。
这……
朱娟微微色变。说不上担心,却因出现了意料外的情况导致脸色有点白,“你什么意思,你在怕什么,我给的石头有深意,你不敢接吗?”
眼镜蛇看也不看她,只看着刀面上的带血石头喃喃道,“你就是个傻逼,还深意呢。我眼镜蛇一生……额,我不是怕,我是有点好奇,你进来时为啥要把绷带撕开露出伤口?为啥仍石子非要用受伤的手掌并把石头贴着伤口?”
“这关你什么事。”
朱娟的脸色又惨白了些,开始有点不妙的感觉。
“我哈哈哈……”
眼镜蛇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眼镜蛇一生行事只管我高兴就行,还管你怎么想?我就要审问你。难不成你要报警?”
听到这种蛮不讲理的坏蛋言语,朱娟感觉更加不妙,虽然不知会发生什么,但朱娟开始慢慢的后退想走了。
哪怕现在天色基本已黑,外面随意走动有危险,但朱娟下意识觉得还是离开更好,这里实在太诡异了。
见她开始慢慢后退,楼顶坐着的眼镜蛇起身道,“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朱娟结结巴巴的样子,仍旧试图唬住眼镜蛇:“我,我严重警告你,你不会想下来、不会想碰我的。没人想碰我,也没人敢碰我!”
眼镜蛇一动不动,这倒是让朱娟又略微放松了些。
眼镜蛇却又好奇的问,“碰了你会怎么样?”
“会尸变!于是我建议你不要过激,想清楚。”朱娟又停下了脚步冷冷道。
眼镜蛇歪着脑壳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你是一坨‘伤寒玛丽’?”
朱娟楞了楞:“伤寒玛丽是什么?”
“你还真是又蠢又坏……怎么没人告诉你不足够聪明时,你唯一能凭借的就是厚道吗?尤其是末日。”
眼镜蛇懒得和她多解释了。
怀疑她说的是真话。那么她就等于是个已经激活了体内病毒的,她自身却不受影响,能想正常人一样行动。这也算种天赋吧,譬如传说中的伤寒玛丽一样。
哪怕在灾变前也有这样的人,没有症状却携带病毒。
“姐要走了!”
朱娟说着转身想要离开小院。
“我哈哈哈……”
眼镜蛇道:“我眼镜蛇何等人物,岂能任由一跳梁小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天真的黑了,估计这土冒也不敢追出来。
于是朱娟跨出院门后加快脚步,又道,“你这傻子莫不是脑子掉水塘里去了?今天放你一马,但这地方我会再来,却不一定在你醒着的时候来。你得小心了。还敢讲我又蠢又坏?”
“我不在乎你威胁我,但基于好奇心思,我想把你切片研究。我是爱研究学习的人,你懂的,不学习你没法待在食物链高端。”
眼镜蛇没起身,一副自语的样子,“米莎,去把这货拖回来。她扬言我不敢碰她,会被她变成怪物,也许吧。那你去试试看她能不能把你变得高级些,总不能把你变为人类吧?如果她把你变成了人类,那她就是救世主,我哈哈哈……我眼镜蛇一生就想切片个救世主看看。那条子我惹不起,我还惹不起你吗?”
朱娟正在快步离开,心里有些懵逼,不知道这杂种在说啥?
忽然感觉身后逐步有动静了,速度不快不过正在接近。
朱娟毕竟是人类还是女人,真被吓到了,急忙停下脚步转身呵斥:“你别过来,否则我保证把你变成怪……”
怪物的“物”说不出来,朱娟的心像是自由落体似的急速下沉,坠入了深渊。来的东西就是个最恐怖的暗夜猎杀者,还怎么把它变怪物!
“啊——”
朱娟彻底慌张了,用尽力气尖叫着猛后退,又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头绊倒。
事实上哪怕她小心也会被绊倒,这是能力问题而不是其他。
“啊——”
她继续尖叫,因为除了尖叫现在实在不能做其他的了,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米莎尸走来近后并不暴躁。低头凑近她的脸,伸出一条血红色无比腥臭、约莫二十厘米长八厘米宽的恐怖大舌头在朱娟的脸上舔了一下。
“唉”
它似乎喜欢这气味,于是又舔了一下。
嗯,它想了想后开始一直舔一直爽。它毕竟是个基本不会控制自己情绪和的大丧尸。所以不管其他,喜欢舔就一直舔。
朱娟早就连尖叫都不会了,裤子尿湿了后早昏厥了……
小镇的幸存者不敢相信,竟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有毒人其实也说得通,世界上总会有类似这些奇奇怪怪的特例。不过毒人故意去传播就真的刺痛神经了。
更要命的是,临近天黑时张子民在街道上宣布:朱娟已逃离出长板桥镇,不知去向。
这更导致人人自危。但好处是现在他们都不想出来添乱了,各自躲在家中警戒着,害怕那个消失了的朱娟冷不丁闯进来。
张子民搜了整个小镇,很确定朱娟已经趁乱时候离开了。
考虑到仍旧没弄清楚具体传染方式,于是由疑似免役的张子民进朱娟家里查看。
基本上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唯独就是找到了一张揉做一团的纸条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我走了。楚宾。还意外收获了毒人朱娟留下了几篇日记。
记录的内容不算多,仅仅是从她自认为被男友楚宾感染,才开始记录了些偏于厌世风格的日记。讲述了些她视觉里的观感。
这些很重要,张子民快速看了后记在心里,然后没带走这里的任何东西,一把火烧光了……
晚间,始终在焦急等在镇口的李文秀和于澜也算松了口气,看到张子民来了。
他第一句话是:“解除宵禁,已没用了。最大的毒人楚宾已经离开。”
李文秀和于澜不禁面面相视了起来。
张子民又道:“强制征召于澜归队,这次不讲条件,不能拒绝。”
事实上经过简单的相处互动后,于澜倒是也不反对跟着张子民了,略带开玩笑语气:“现在这情况,归队后我会不会被你害死?”
“不会,只会是你自己害死自己,因为我这就要走。”张子民道。
“啊?”
于澜有些惊悚的滑稽样。李文秀则自来都是一副没心没肺又偏于诡异的样子。
张子民道:“这里宵禁已经没有意义,当务之急要追踪到源头楚宾,另外朱娟的人格已经不适合作人类,必须找到她并处决。这里就交给你了,于澜。”
于澜试着问:“有没多余的武器配发?”
张子民道:“你会用弹弓吗?”
在她摇头后,张子民只得道:“那就没有了,继续用你的扳手,至于枪和最后的两颗子弹也交给你,你得维护这个地方的秩序和利益。”
于澜真想……那啥,反正这人不但长的帅,还感觉蛮清奇的。
张子民又道:“暂时克服一下,将来视情况会把你召回邮区总部进行培训,配发更多的武器和资源,然后你还会返回这地方,这里算是邮区的派出机构。但现在很困难,需要拉扯着过。”
她还是有些想不通的样子,“你是认真的?”
张子民道,“现在你可以不知道我为这地方做了些什么,但我相信你慢慢会知道的,那时候你就会知道我是认真的。如果那时你仍旧要退役,我会批准并举办送行仪式。至于现在少说话多做事,你家祖辈都在这里,你不想把这里变得像个样吗?”
顿了顿再道:“只要你信我并忠诚加入,我宣布,这地方已被共和国的最后一代武装力量暂时从恐怖物种手里收复,一寸山河一寸血,但凡阵地应该都会反复拉锯,但没有阵地和聚点,就不会有幸存者加入,于是阵地以及旗帜就是人们最后的希望,好歹,让他们知该朝什么地方聚集求生,这就是这里哪怕危险也要存在的原因。”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我这次远征,我的足迹不到这里的话,你土生土长的这里会是什么样呢?”张子民最后问道。
于澜和李文秀一起揉揉眼睛,真的,看他装逼像是不怎么尬,甚至还有不少特殊感觉。
于是李文秀继续没心没肺的,而于澜则是在这种情绪下开始忽悠自己,猛然立正敬礼!
“这是一场燃烧的远征,有天我们会去到世界的尽头,击败所有人渣和丧尸!”
“但现在我们只是刚刚起步,正在孤独和黑暗中摸索前行,当务之急是团结所能团结的一切力量,尽可能生存。”
“阵地和旗帜必须有,但不能迂腐,不能为了阵地过度消耗自身,如果遇到明显不可抗的力量,不论对方是人类还是丧尸都不能迟疑,要审时度势带剩下的幸存者队伍走,远远的走。能活多少算多少,这些就是你驻扎这里的工作。”
“要想做到我说的这些,没有秘诀,你必须深入了解这里的每一个人,弄清楚他们的心态,帮助他们解决问题。”
“务虚会议不能少,否则有人在末日搞传销、不停的蛊惑人心,你却放弃意识形态阵地躺倒任捶,你不输谁输?”
“我现在没有时间,无法做很细致的安排了,但我保证只要你像我一样工作,怀着接近于我的心态,就一定能成。快慢些而已。”
“不需要你做的有我好,只要大方向对了,怎么的也在前进。”
“这是个孤独的工作,会出现很多我现在想不到、又无法提醒你的事。你只有慢慢去了解,慢慢去摸索,慢慢积累经验。”
这些就是张子民的最后交代。是站在已经黑下来的镇子口街道上说的。
李文秀道:“现在先回去吧,我做最后一顿热饭给你,明天再上路?”
张子民摇头道:“没时间了,接下来这里交给你和于澜,我今晚一定要走。”
“卧槽我这业务都没熟悉,你今晚就走?”于澜总是一惊一乍的德行。
张子民却已经转身离开,“业务怎么展开你会慢慢知道,你是战士所以你必须知道。不知道就去想明白。这里你说了算,但记得多和李文秀聊聊。我现在基本信任她,把她任命为你的副手。如果你不喜欢她,就收集她的黑料,将来去邮区述职时找唐丽汇报就行。我也不太喜欢李文秀这人,所以到时候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帮你进些谗言也不是说不可以。”
“妈的灾变前遇到你这样的领导我赚死了,但现在我特么估计得哭死。”
她一边吐槽一边看着张子民走远。
最后的交代,小姑娘刘阳被孤养院接手,但现在张子民无法带上她,于是任命李文秀为这里的副所长、兼长板桥孤养分院院长,暂时接管小姑娘,直至大民返回。
那时如果小姑娘愿意离开这里,则带去邮区总部,如果要留在这里则李文秀继续监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