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里木大毛拉的寺庙离开,陈牧一直在想着建新村的事情。爱好
他一边想象着实际操作中会遇到的各种问题,一边检讨自己的格局和大局观。
之前雅喀什村新村建立,他单纯的只是想改善雅喀什村村民们的生活,一点也没有想其他的。
正巧当时市里的领导班子换届,他没通知大领导,只有王领导也不知道怎么听说了,领着二领导过来看了一眼,仅此而已。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后来省台市台新闻都有报道,说成了了不起的事情,不过他觉得也就这样,并没有太上心。
事实上,他这两年做过的“大事”太多,上新闻的次数也不少,就连央视新闻都上了好几回,对他来说真没有太大的触动。
这心态或许就跟那些大明星一样,别人想要点曝光都没有,可是他们却多得有点麻木了,甚至厌烦。
可是从阿里木大毛拉这里得到了启发以后,他发现自己真的就是只只懂得瞎忙活的猪。
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出了那么大的名,他的周围已经不知不觉聚拢了足够多的资源,而他却不自知,也不知道要好好利用。
平时最多向公家要写政策优惠、税务补贴,真的就是常规操作,老实人一枚。
相比起来,那些随随便便就能空手套白狼的人,才是真正的牛逼人物,他还差得十万八千里远。
刚才阿里木大毛拉所说的这些,其实仔细想想,也并不太惊世骇俗,对有些牛人来说只算常规操作。
所以说,如果他但凡有一点资源整合的概念,也不会想不到这些,直到了这时候还苦苦的为招不到人而苦恼。
他很用心的检讨了一下,自己年轻不懂事,又没有祖传家学,这种见识完全没有。
至于左庆峰,做管理是一把好手,可是资本运作、资源整合这方面,他同样不擅长,也是老实人嘛。
陈牧一路思索着,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个这方面的人才来帮帮忙才行了。
又或者说,要组建一个团队。
生意越来越多,公司越来越大,他作为老板,不能就这么靠着自己单枪匹马的来了。
他必须要有自己幕僚团队,这样才能更好的处理信息,把身边所有的资源利用起来,进行决策。
这种事情,他以前没有意识到,可是经过这一次,他突然就悟了。
诚如古人所说的,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
现在他就一步一步的做着事情,然后纸上得来的只是也一步一步的被他真正领悟,用了起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手里有着黑科技地图这个强力外挂,所以“实力”惊人,至今为止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事、遇到什么困难。
就算有什么人、什么事让他感到为难,他还是能很快处理好。
说白了,真的就是以力破局。
可是现在,他的思想得到了一次启迪,来了个大转变。
积累实力当然是很重要的,这是一切的基础。
可是有了实力,也必须懂得运作起来,这样才能让这一份实力更大、更好的发挥出来,爆发出惊人的能量。爱好
回到加油站,已经是半夜。
陈牧的脑子不停地转了一路,根本睡不着,兴奋得立即要找人陪他一起琢磨这事儿。
女医生本来是他家的女诸葛,可是大半夜的,小沙棘离不开娘,他没办法勉强。
至于维族姑娘,这败家娘们儿除了做实验,其他事情就是个大迷糊,和她说根本等于对牛弹琴,所以陈牧只能找上左庆峰。
他直接去敲左庆峰的门,把人从床上扯起来,陪着他聊建新村的事情。
左庆峰从没试过这样,大半夜的刚睡没多久,这还有点懵。
不过看陈牧的状态,他也知道自己这位老板肯定“受刺激”了,所以只能强迫自己醒过来,认真去听。
“巴拉巴拉……”
陈牧把阿里木大毛拉的话儿说了一遍,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然后才问:“就是这么回事儿,左叔你觉得呢?”
左庆峰还是有点懵,陈牧的话信息量很大,他需要慢慢消化,恰逢这时候他的脑子转得有点慢,所以好一会儿没吭声。
陈牧也不急,耐心的等着左庆峰。
这些想法,他一路回来想了三个多小时呢,现在左庆峰才刚听囫囵,的确需要时间思索的。
左庆峰问道:“你是准备先把风声放出去,把事情先在前期炒作起来,还是准备立即动工,边做边造势?”
陈牧想了想:“左叔你问得就很具体了,我之前也想过,你觉得要不我们先放风声,怎么样?”
“先放风声可以。”
左庆峰点点头,然后默默的组织了一下脑子里的思绪,才继续说:“可是风声放出去以后,有很多事情就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了,你想过这一点吗?”
“左叔,你给我分析分析。”
陈牧需要的正是左庆峰看事情的角度。
左庆峰说道:“这件事情对本地的老百姓肯定是有利的,你只要和市里、省里通气,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也不可能不支持你。
不过有些事情,利益太大了,就会有人在这事情上动脑筋,你控制不了,公家也控制不了。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如果有人觉得这个想法很好,想要大张旗鼓的搞呢?
这很容易就会背离你的初衷,脱离你的控制,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有想过怎么去解决吗?
还有,现在牧雅旅游在附近这一带好多个村子都有他们的点,万一这些村子也要加入进来,那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有没有想过,怎么才能把事情做得公平,不把这好好的一件事情做成惹人埋怨的坏事儿呢?”
听完左庆峰这一口气说的话儿,陈牧又陷入了思索的状态。
有些事情他想到的,例如针对那些在做农家乐的村子,可以答应他们农家乐照做,建新村的时候甚至会优先考虑做农家乐的家庭。
有些事情他没想到,就是怎么控制不让人钻新村的计划空子。
新村项目如果真的能搞出来,甚至如果要大搞,分分钟真的能成为一项很醒目的面子工程,甚至比水稻基地都要显眼。
之前国内许多什么例如天下第一村之类的噱头,不就为那些领导赚足了成绩吗?
之后等到各种扶持消失,这些噱头加持下的村子或产业,很快就凋零下来,最终泯然于世。
陈牧当然不想事情变成这样,好心办坏事,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知道什么叫做共赢,也并不介意让所有参与的人都你分润利益。
不过这个想法是他的,他必须成为主导,而且也不愿意看见有人利用了这个事情来谋私利,终于导致问题发生。
沉吟了片刻后,陈牧抬头看向左庆峰,试探着问:“左叔,那照你这么说,我们要自己先垫资做,然后再慢慢把风声放出去?”
刚才陈牧思索的时候,左庆峰也没有催促,反倒是自顾自的去泡了个茶,然后慢慢抿起来。
听见陈牧这么问,他说道:“看你怎么考虑咯,这样做自然稳妥一点,不过对我们也是一个挑战。
这件事情如果真做起来,诱惑太大,指不定会让你承受多大的压力,要看你自己能不能行。
而且,市里还好说,省里如果想要介入,肯定会迟一点,到时候各种资金到位也会比较慢,对于我们的压力就更大了。”
这也是一个问题……
反正就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有两权相害取其轻。
陈牧又琢磨了好一会儿后,突然问道:“要是我们先做前期安排,然后把步骤分得细一点,慢慢的做呢?”
左庆峰想了想,反问:“你的意思是拖?”
“嗯!”
陈牧点点头:“你看这样会不会好点?”
左庆峰沉默了下来,一边抿着茶,一边用手轻轻的敲着椅子扶手,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这个度得把握好,而且还要找一个比较得力的人来负责,才行。”
“那个,左叔……”
陈牧刚要说话……
左庆峰立即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摆手道:“打住,我现在手上的事情多得是,可没时间再弄这个了,你还是饶了我吧!”
陈牧想了想,左庆峰现在的确很忙,尤其这才刚说了牧雅林业成立集团公司的事情,看来得另外找人了。
不过想到集团公司的事情,陈牧忍不住问道:“今天金汇投资和国开投两伙人消停了吗?”
他本来是想到外头躲几天的,可没想到受到阿里木大毛拉的点拨,自己一下子开窍了,所以忍不住回来找左庆峰商量正经事儿。
现在既然回来了,金汇投资和国开投的人肯定会找他“麻烦”的,他得看看情况怎么样再考虑考虑是不是立即走人,去成子钧那里待几天。
左庆峰说:“你小子倒是拍拍屁股走得干净了,他们今天在我的办公室里呆了大半天不肯走,缠得我半点正事没做,光应酬他们了。
后来实在受不了,我只能装得要外出办事,也躲了出去,等到傍晚的时候才回来的。”
这样的话儿,呆在加油站还是不行。
陈牧想了想,问道:“他们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左庆峰道:“我听刘峰的意思,估计是觉得后悔了,希望我们不要计较,别再提给他们发回购函的事情。
嗯,他们还是馋村子的那些股份,旁敲侧击的问我是不是多少能匀出来一点,价钱可以慢慢商量。”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啊,我当然告诉他们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啊!”
左庆峰翻了个大白眼:“这种事情肯定得你小子去应付的,我怎么说也只是个打工人,轮也轮不到我做决定。”
陈牧幽怨的看着自家ceo,唉,怎么就这么不懂得为主分忧呢。
不过这也只能在心底腹诽一下,嘴上可不敢说的,否则ceo当场就能用茶泼他一脸。
略一沉吟,陈牧说道:“那行,明天继续晾着他们,好久没去林场了,我去林场看看情况,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们好吃好住的供着,不落人口实就行。”
左庆峰对这事儿没意见,金汇投资和国开投这边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现在牧雅林业的股权分配来看,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属于弱势群体,根本硬气不起来。
陈牧聊完正事儿,径自起身走人。
金汇投资和国开投的事情不重要,他得回去继续好好想想新村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明天都给黄品汉打个电话,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介绍,专门负责新村的事情。
左庆峰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家老板的背影,只能把门关好,重新缩回到自己的被窝里去。
第二天,陈牧早早的就起来,跟着林场员工们一起进了林场深处,看看种树的情况。
让他没想到的是,刘峰和黄经理不知道是不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居然早早的也起来了,跟着他一起进了林场,说是准备观摩观摩。
陈牧也没拒绝,随便他们怎么样,反正就是懒得搭理他们。
坐在电瓶车上,刘峰和黄经理有意和陈牧套近乎,不断说着话儿。
刘峰也就算了,这人会做人,昨天在会议室里至少没有撕破脸。
可国开投这边的黄经理就让人感觉有点讨厌了,明明昨天在会议室里明着和陈牧互怼,现在居然换了一张狗脸,真就是现场演绎了什么叫做能屈能伸。
陈牧都不想和他说话,只是偏偏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就只能认他说什么,不理就是。
“这里就是林场啊,原来都是荒漠?太不可思议了,现在这样,还真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到步后,刘峰又开始说起来。
陈牧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
是不是奉承,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凡第一次进入林场的,根本不会发出赞叹,甚至会产生一种“就这”的感觉。
毕竟没见识过荒漠的寸草不生,看见刚种下的这几棵小树苗,还有这一点草,肯定觉得荒凉得很,这算什么种树啊?
也只有真正在本地生活过的人,又或者是对荒漠有过很深的了解的人,才会知道眼前的这哪怕一点点的绿色,究竟有多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