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疫病的爆发,需要时间来酝酿,可在爆发之前,没有人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爆发,往往就在一瞬间,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源源不断送进来的患者,看着大量健康的人和患病的人混集在一起,穆清仪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她有药,尤其是在确定这种疫病是鼠疫中的一种时,她心安不少。
可她的药是有数的,无法不断的拿出来救人,诊疗室药房里现存的药一天能给两百人治疗,多一份都没有,需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再次取药,这是诊疗室规则。
然而,照眼前这态势,一天两百份的特效药,根本不够用。
幸好郑医官听从了她的建议,迅速按排人手准备大量病房和隔离病区,并将此事往太医院汇报。
再由太医院协调各方,通报各部。
天子脚下的都城爆发疫病,这是无法想象的灾难。
各部官员都在得到通知的第一时间行动起来,可终究是赶不上疫病的传播速度。
穆清仪所有能拿出来的防护用品都第一时间分发下去,只有得到防护用品的大夫被允许进入病房和隔离病区,其余大夫都被限制在病区之外的安全区。
在这种时候,没有人质疑穆清仪源源不断拿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用具和药品,大家都自发听从她的指挥,认真学习她所教授的一切全新知识。
给病人注射链霉素,静滴庆大霉素,这些药品和给药方式,都超出他们这些大夫的认知。
在初时,他们也曾怀疑,可看着病人在用药后迅速好转起来,所有的怀疑都被暂时忘记。
身为大夫,在面对这种情形时,他们要做的,能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办法,治疗病患,同时保护好自己。
只是,药品有限,他们被迫在大量病人之间做出选择,先救谁的选择。
这很残忍,却不得不为。
可恨这病发作的快,病程进展也快得离谱,有许多人在发病短短两天就挨不住去了,甚至有老年患者刚送进来就去了。
一具具尸体被送出病区,统一焚烧埋葬,期间家人们甚至不能看他最后一眼,送他最后一程。
每天都有大夫处于崩溃的边缘,他们偷偷哭泣,想念家人,也害怕自己染上这种病。然而,短暂的情绪发泻后,他们依然走回岗位,继续为病人治疗,承受那些没能得到药品治疗的病人的责骂与埋怨。
不是他们生来有多伟大,只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身为一个大夫在这种时候应该要做什么。
“穆大夫,药不够了,你那还有药吗?”一个大夫将穆清仪拦住,问出他每天都会问的问题。
穆清仪看着眼前全副武装的男人,看不清他什么模样,也不知道他是谁,哪个科室的。
“目前没有了。”眼前男人的声音她记得,每天都会找她催药,是比较认真负责的那一种类型,但今天他的声音明显有些着急。
不,是很着急,和之前找她催药时的态度不太一样。
“一份都没有了?穆大夫,求你了,再找找看,一定帮我找找看。”男人的声音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