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雾气看起来邪恶阴森,恐怖狰狞,只是此刻却满脸的惊恐之色,竟然躬身座弯腰磕头状:“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眼下才识得大王真身,还请恕罪,饶小的一命。”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幻让所有人惊愕。
老村长身躯颤颤巍巍,喃喃着神只显灵之类的话,孩子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望向陈修的目光中满是崇拜的光。
药师素来冷静笃定,此刻眼珠子却似乎都要瞪出来,他看了那邪恶雾气一眼,又看了一旁平静站着的陈修,只觉得天昏地暗,脑海中一片昏然。
这雾气是什么?是妖魔留下的手段,是村子无数年来供奉的神灵。
在药师祖辈时候,这神灵便已经存在,这是庇护他们千万年的神圣伟岸之物,是这村子能赖以生存的根本。
而这样的神灵,这样伟岸的东西……竟然朝着一个少年下跪?
这样的事超乎常理,让素来冷静的药师也猜不出究竟,只觉得天地都要塌陷下来,日月失去光辉,一切规则崩坏。
对于这样的变故,陈修心中自是了然。
他识海中还藏着血红色的肉球,那是妖王的遗留,自然并非这等普通妖魔的造物可比。来自妖王的气息巍峨如山岳,让这头藏在神坛中的所谓神灵战战兢兢,直以为当真是妖王降世了。
一念及此,陈修倒也没有什么可客气的,淡淡道:“我要你的赐福。”
“大王说的这是什么话?”
那神灵谄媚笑道:“小人的东西连带身家性命在内哪一样不是大王您的,哪里担得起赐福这两个字?能将东西献给大王,这是我的福分才是。该是大王赐福于我才对。“
众多村民见到这一幕,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并未见过这位居住在神坛中的神灵,但据先祖流传的说法便知其喜怒无常,威严深重,万万不曾想到在陈修面前竟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奴仆模样。
这却也不是这神灵天生便奴颜媚骨,而是寻常妖魔在妖王面前天生便只有这幅姿态,彼此之间的阶级差距太大,哪怕这神灵明知陈修眼下只是继承血红色肉球,并未真正成为妖王也不能改变。
“只是不知,大王您要哪一等赐福?”
神灵低着头,一脸恭敬的模样。
陈修不解:“赐福还分三六九等吗?”
“那是自然。”
神灵微笑道:“最次等的赐福,只是赐予这些愚民修行之能,下等赐福,便可让其修行时事半功倍,这便是世俗中所谓的天才了;至于中等赐福,几千几万个村落中也难出一个,若是谁有这等荣幸,便是去了魔神城也要受人礼敬。在此之上的上等赐福,则是名动神州的真正天之骄子,就连我妖魔一族都少有,更别提人类了。”
陈修沉吟道:“你能给我几等赐福?”
“大人是妖王,所得的赐福自然是上等中的上等,那些妖魔一族的所谓天之骄子也终究只是凡俗,沾不得一个王字,便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神灵恭敬答道,从其言语之中,便可知晓妖王两个字代表着何等沉重的分量。
“这座村子里的武师,所得的是几等赐福?”
陈修又问。
那神灵听后笑道:“这座偏僻村庄能出得了什么人物?数十上百年来都只有一人得到过下等赐福罢了,而那人受赐福是在七十年前,早便只剩下一堆尸骨,自然不会是如今这位武师。”
这等赐福的高下之说便连药师等人也是第一次听说,直听得他心头诧异,难以形容。
七十年前那位大人物的名字他自是记得的,那人已经是足以铭碑立传的人物,是村中数代人口口相传的传奇,可竟连那等人物都只是下等赐福而已。
如今陈修竟能得到最上等的赐福,这让他光是想一想便觉得心神战栗,惊骇羡慕到难以形容。
“你可以赐福几次?”
沉吟了一番之后,陈修又问道。
神灵听后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下才答道:“以我积蓄的灵气,上等赐福自是只能动用一次,不过中下等的赐福却可以动用十次有余……只是赐福唯有第一次效果才最是显着,之后强行堆积也难有太大的成效。
他这样说,自然是舍不得自己无数年修行的积累,赐福消耗的是他的能量,若是动用过多便会伤及本源,不知多少年才可以补足。
陈修皱起眉:“你不愿意吗?”
听得陈修这几个字,神灵的身躯顿时一颤,他心头的确不愿,但妖王的命令如何敢忤逆,连忙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大人的吩咐,便是赴汤蹈火小的也在所不辞。”
“那好。”
陈修露出笑容:“你先给我赋灵一次,之后再给村中的少年挨个赋灵。”
这样的话音落下,顿时全场皆惊,那位神灵呆愣愣的,不曾想陈修这样做的目的竟然是为了这群不相识的人类,只是陈修是妖王,别说是为了人类,便是为了猪狗猫牛,他也只能照办。
老村长则是感动得痛哭流涕,这是天大的恩德,数十位修行者,这等于是改变了整座村庄的一生。
那位药师也是瞪大了眼眸,他原本对陈修颇为不喜与不屑,如今却只恨不得给原先的自己狠狠一个巴掌。
他狠狠咬牙,忽然朝着陈修跪伏下来,朝着陈修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阁下大仁大义,我却如此不知好歹,还请恕罪!”
众人见状都是惊诧,他们都知道这位药师是心性坚韧之人,曾经被妖魔折磨了三天依旧一声不吭,如今却朝着陈修下跪。
这倒并非全是出自愧疚,药师的家人几乎要死个干干净净,唯一的儿子也在妖魔之祸中变得浑浑噩噩,这样的孩童自然一辈子都无法修行,便是苟延残喘下去都艰难至极。
如今陈修等于是给了他的儿子一次重活的机会,成了修行者,天生便拥有无上的权威,成了人上之人,那位村中的武士便是绝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