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风自认不是个恶人。
原先在土著星球,他的确杀过许多人,其中并非没有不应该杀之人。
但周风敢担保,自己行事无愧于心,从来没有做过会让自己在半夜时分良心愧疚的事。
而后跟随陈修同行,耳目是之下,他浑身杀伐气自然更是大大消减,虽然依旧比不上陈修赤子丹心,但好人两个字,大抵是担得起的。
他从不乱杀人,唯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动手。
眼下,便是迫不得已的时候。
自己的两位同行者各有各的心思与计较,而陈修依旧毫无所觉,坦坦荡荡走在大道上,思索着自己的事。
“万寿村……”
他喃喃这三个字,忽然心头生出不祥之感。
“怎么了?”
周风察觉到陈修的异样,顿时上前关切问道。
陈修呼出一口浊气,凝重道出七个字:“我的心跳加速了。”
这句话音一落,周风顿时面色微变,一旁的谢千秋则疑惑不解,不知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为何会让周风神色如此剧变,禁不住狐疑道:“难道这陈修看起来年轻,其实是他老子不成?怎么一有点风吹草动便吓成这幅模样?”
他却不知,心跳加速并非是因为陈修身体有恙,而是陈修是好重的血红色肉球又有了动作!
上一次在百座灵阳之中,陈修的心跳便开始飞快加速!但实则跳动的并非是心脏,而是那颗血红色肉球!
这表示封魔神藏与血红色肉球之间有着某种诡异的联系,而那种联系对陈修而言绝不是好事!
上一次吸收完毕百座灵阳中蕴含的灵气之后,陈修便觉得与血红色肉球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恍惚之间,升起甚至自己当真是妖魔之感!
那种感觉让他毛骨悚然,可又从心底觉得欢愉,觉得似乎如此下去也并非一件坏事,好在他及时醒悟,才没有酿成大错。
而如今,那砰砰的剧烈心脏跳动声再度响起,甚至比上一次还要剧烈,还要渗人!
“要么……”
周风欲言又止,这趟行程已经极度偏离了原先的计划,先是位置始料不及地暴露,紧接着又是妖魔的后手现出踪迹,更别提那位虎视眈眈的天日尊者,这趟旅程,实在危险到了极致。
但他说到一半便止住,因为已经猜到了陈修的回答,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这趟行程并未偏离陈修的计划……他本就没有计划,又该如何偏离?
他知道无论前方是怎样的高山火海,这少年都会一如既往地迈步,索性将后面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只是脸上苦笑不止。
但他心中倒也不怎么畏惧,毕竟无论如何凶险,陈修不都是一路走到了如今?无论面对何等恐怖的敌手,往往都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
甚至便是当真死了……大丈夫死得坦坦荡荡,也未必有什么值得后悔之处。
只是死便应当死得堂堂正正,若是被奸邪小人害死,那才是真正无趣。
一念及此,周风忍不住朝着谢千秋看了一眼,眼眸深处的杀意一闪而过,这抹杀意极其微弱,并且稍纵即逝,因此谁也没有发觉。
周风不止要瞒过谢千秋,同样还要瞒过陈修,他知道陈修性格仁善,若是被他知晓了,说不定便会心慈手软出言阻拦。
但陈修做不出一些事,周风却必须要替他去做,他在实力上无法帮到陈修,但至少要帮他料理一些琐碎的小事。
“看在陈修的面子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周风在心头喃喃,缓缓将杀意收敛起来:“若是你能迷途知返,我还可以不杀你……”
这已经是天大的让步了,若是原先的周风,谢千秋刚刚升起这一念头的时候便会被他立地诛杀,而现在,他还愿意给谢千秋最后一个机会。
只要谢千秋没有当真出手,没有对陈修挥刀,那周风便大人有大量,饶过他这一次。
而若是他当真挥刀了,哪怕只是刚刚展开行动,周风也会立时出手,将之就地格杀。
最关键的是,他不会让这一切被陈修知晓,周风知道,陈修要烦恼的事已经足够多了,不必让这些琐碎的不顺心小事去碍他的眼。
一行人继续前行,万寿村渐渐已经不远了,陈修笑问道:“你曾去过万寿村吗?”
这句话自然是问了谢千秋,陈修知道这位少年的来历颇有些神秘,否则也不会被那位天日尊者看重,因此想从他口中得知有一些嫡系。
却见周风魂不守舍,被陈修问了一句,竟陡然吓得一惊,连连摇头。
陈修心头古怪,关切问道:“你没事罢?”
周风下意识摇头,旋即又慌忙点头,身后的周风见状,不由暗自一声冷笑,知道他慌不择路。
“我……我曾去过万寿村,那是在三年以前。”
谢千秋忽地抬起头来。
他却不知自己若是不答也便罢了,偏偏露出如此慌乱神色之后再做回答,反而更容易惹人怀疑。
不过怀疑他的人早便已经开始怀疑,而不怀疑他的陈修依旧满脸笑容,道了一句:“万寿村里,可有什么古怪?”
“万寿村的古怪有很多,但都只在极小范围内流传。除去几大最古老巍峨的家族之外少有人了解其究竟。”
谢千秋娓娓道来,他没有说谎,无论是否要杀死陈修,他都知道什么事是自己应该做的。
他的实力弱小,才智同样远远不足,唯一的作用便是熟知这座世界的一切,他是要用信息来换取力量,也正是因此,在故乡中有人称他为卖祖求荣,也有人说他是小人。
只是谢千秋曾亲眼见过这些域外之人的科技与力量,知道无论自己道不道出真相,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有丝毫改变。还不如将这些信息换成触手可及的力量,才能更好地保护家族与封魔星,在他看来,这是暂时的隐忍与退让。
他原先的打算,是投靠天日尊者,如今虽然换了对象,但要做的事却没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