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了……”
林询握着方丘先生的衣领:“那你到底去还是不去?你这徒有虚名的老家伙,在寻常人面前装模作样,敌人来了便颤颤巍巍,装什么大头蒜?”
“林公子!”谢言见状有些不忍,连忙上前阻止,被林询一眼便瞪了回去。
“我……我……”方丘先生心中恐惧更甚,四下望去,谢言已经无奈放弃,陈修只当做视而不见,自家的子侄方纯竟是一副欢欣雀跃的模样。
“去!去还不成?快松开。”
他自知逃脱不过,只得答应下来,拍去林询的手臂,满脸恨恨状。
而林询露出笑容,竟然彬彬有礼地拱手,行了一礼:“多谢先生。”
“且容我收拾东西。”方丘先生眼珠子转了一转,心中已经在思索着该如何脱身。
“不可。”
陈修却连忙走上前来:“眼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不能再耽搁了,今日便需启程。”
“这该死的小子!”方丘先生心头愤恨,脸上的神情却淡然自若。
他在屋中来回渡步几遍,忽然露出笑容道:“那便今夜启程,只是我还需与朋友道别拜访,这……应当无碍罢?”
他转过头来,看着林询道:“想必诸位不会这样对待我这样的老人家吧?”
“自然不会。”
林询露出笑容:“我与你一起去便是。”
“这如何妥当?”
方丘先生皱起眉头:“我与那位朋友情深义重,如今将要离去,有太多掏心窝子的话要说,若是旁人在侧,我恐怕便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如此也好。”
陈修露出笑容:“只是先生一路去的时候需要小心,天帝的爪牙说不定还没撤离,若是碰到了修行者,要记得呼唤我的名字。”
方丘先生身躯战栗了一下,他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终于露出笑容:“我思索片刻,倒也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朋友,不去也罢,不去也罢,收拾一下,我们这便启程。“
林询咧嘴,朝着陈修露出一抹赞赏的笑,而后者神色有些迷惑,没能看懂林询的小动作。
林询狠狠咬牙,驾驶马车去了。
一行人中又多了两位同伴,林询驾驶马车,其余四人坐在车厢里。
这马车颇为宽大,坐下四人本来不成问题,只是那方丘先生却也太在乎仪容,各类衣衫、茶具、书册带了好几箱,将车厢里占了个满满当当。
“小心些,碰坏了我的茶具,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搬运箱子的是方纯,被方丘先生冷冷呵斥,吓得手微微一颤。
那箱子霎时间脱手而出,便要摔落在地,方丘先生见状大惊失色,苍老的身躯都吓得颤抖起来。
好在最后时刻,一道灵气涌现,将箱子托浮在半空之中,方丘先生这才松了口气,朝着陈修拱手道:“先生果然本事非凡。”
语罢之后,倒也没忘记狠狠瞪方纯一眼,这位子侄太过马虎,差点便酿成大错。
“若是东西摔坏了一件,将你卖了都赔不起!”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陈修眯着眼微笑,不如何在意,在前方架势马车的林询却回过头来:“你真应该看着这些东西摔碎才是。”
方丘先生听了,连忙满脸肃然地看着林询:“小友这可开不得玩笑,这巷子里的东西可不是普通物件,随意一件都抵得上上千铜币。”
林询听后眼眸亮起,盯向那一箱箱货物的眼睛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方丘先生见状,连忙将货物死死保护在身后,遮蔽住林询的目光。
“这样防贼作甚?谁在乎你那一堆东西。”
林询这才意识到自己老毛病犯了,口中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陈修的钱财随便洒出来一点,都比你这几箱破烂多上千倍万倍。”
方丘先生有些惊疑不定,回头打量了陈修一番,见这位无论如何都不像是有钱人,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年轻人,总是不服输,论力气我这把老骨头是比不过你们,不过……哼哼。”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不过脸上的得意神情却足够将话语补充完整。
他若是当真知道陈修的财力多到什么程度,恐怕非得吓得瘫软不可,不过林询冷笑一声,倒也不想着揭穿。
若真让他知道了,难免会动什么歪主意……对陈修的钱财动歪主意的人,只需要自己一个就够了。
“接下来,我们该去往哪里?”林询问道。
“就去楚国王宫吧。”
陈修思索一番:“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创造历史。”
林询吞咽了一口唾沫,又回头看了方丘先生一眼,心头的猜测终于清晰明了起来。
对这座世界浅尝辄止的试探已经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的道路轰轰烈烈,像是狂风骇浪,又像是万丈惊雷。
救世者终于决定要展开自己的手笔,大动荡到来,世界的格局,将要改变了!
接下来所行的,是务必要记载在历史典籍中的大事,要被无数后人永生永世传颂。
林询大口大口喘息着,忍不住心神激荡,他也是修行者,已经有灵气开始澎湃了,如滚雷一般轰隆作响。
马车行驶,楚国的国都不算太远,约莫一两日的路程。
停驻在灯火辉煌的楚国王宫边缘,林询尽力压抑着呼吸声:“该如何行事?”
方丘先生笑道:“小友可是要拜访楚国国君吗?我曾与他有一面之缘,可以代为引荐。”
“不必引荐。”
陈修露出笑容,他走下马车,只余下一个消瘦的背影:“你们就在此地等候,我去去便来。”
方丘先生呆呆看着陈修越走越远,忽然警醒,提醒道:“不要这般径直走进去,楚国法律森严,若是无人引荐通禀便走入王宫周围,便会被视为刺客!”
可陈修仿若未闻,他看着前方这座辉煌肃穆的大典,看着一位位身穿铁甲的守卫,平静的迈步。
“你!”方丘先生彻底慌乱,这才明白自己上了贼船,他转头看去,自己那一直蠢笨的侄子依旧憨憨傻傻地笑也便罢了,林询与谢言竟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就像是……早已习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