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依旧如黛。
少年孤身一人,缓缓走在熟悉无比的山道上,仰世而来。
他望着两侧倏然流过的美景,内心不禁泛起了一丝涟漪。
或许是近乡情怯,又或许是包含着一些别的东西。
遥遥望去,熟悉的竹庐轮廓已然清晰可见。
王金胜走到了门扉前,下意识地想要叩门,但动作还未落下,便悬在了半空。
他忽然轻笑了一下,便改变了手掌的位置,径直将竹门推开,走了进去,朗声喊道:
“老头儿,我回来了!”
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小院里,惊起了数只在藩篱旁打盹的鸟儿。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我又没聋。”
一阵慵懒的声音,顿时从竹庐的正厅中传来。
某人闻言一笑,便循声向里面走去。
推开熟悉的房门,只见正堂依旧青烟袅袅,一位身着古朴道袍的老者,正对着一盘棋局沉思不语,面无表情。
“哟呵,又跟自己下棋呢?”
某人见状,内心微不可察地震动了一下,但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意味,反而轻松地说道。
“呵呵,那不然你来?”
“你少来,这几年你拿我下棋还没下够么?”
少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老者闻言一时有些沉默。
他将手中的棋子丢了回去,拿起了茶杯轻啜一口,没有言语。
“给我也来一杯。”
某人丝毫不客气,从熟悉的位置摸出了自己的杯子,就伸手向对方递了过去。
“这臭小子,下山也三年多了,连点规矩都不懂!”
老头儿见状直翻白眼,但手上却还是拿起壶给对方填上了一杯。
少年见状嘿嘿轻笑了一声。
方才有些尴尬的气氛,经过这一系列微小的动作,不觉间便消弭于无形。
玉凝子斜了眼正兴致勃勃地将茶杯送到嘴边的某人,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哇啊,咳咳,怎么不是茶?这是什么东西,味道好怪!”
王金胜冷不防地被呛了一口,苦着脸说道。
“嘁,少见多怪,我还以为你能有点长进……且再尝尝试试。”
玉凝子眉毛一挑说道。
王金胜见状,露出了将信将疑的表情,但半晌后,还是决定再尝一口。
“哎?还别说,有点意思哈,刚才入口酸酸涩涩的,但现在细品之下,居然给人一种甘甜的感觉,好喝,这是你新发明的吗?”
说着他又赶紧饮了两口,仿佛有些欲罢不能。
“你走了之后,我左右闲来无事,去后山寻来了几株梅子树种了过来,每年这个时候,自己酿点梅酒喝,这次正被你赶上,算是便宜你小子了。”
老头儿说着,嘴角忽然升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继续说道:“喝了这梅酒,你可有什么感想?“
“感想?什么感想?喝个酒而已……”
王金胜闻言一翻白眼,也不打算接茬,而是反手拿起了壶,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哼,还是那副不求甚解的样子……”老头儿默默抱怨了一句,但还是开口说道:“这品酒啊,当如人生一般,讲究一个先苦后甜。它跟喝茶还不一样,茶呢是越喝越淡,酒就不一样了,越品就愈发醇香,正如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的道理………”
“行了行了师父别念了,收了神通吧。这么多年不见,回来就给我上课,你可别转移话题啊我告诉你,咱俩的帐还没算完呢。”
某人只觉得一阵魔音灌脑,赶忙放下了杯子捂住了耳朵说道。
“呵,你还挺不服,那你说吧,我倒要听听,你能找我算些什么帐。”
玉凝子见状也不着恼,仍带着一副老神在在地笑容说道。
“……为什么下山之前要骗我?”
王金胜沉默了半晌后,终于问道。
“什么时候骗你了?报仇是真的,只不过是把你母亲的话换成了先帝而已,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你自己选的。”
玉凝子当然不会认账。
王金胜有些无语,如果这么说的话,老头儿还真不算骗他,顶多是偷换了概念。
于是想罢他也没有打算多纠结,而是继续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玉凝子闻言顿时一挑眉毛,拍着桌子说道:“什么怎么回事?我的良苦用心你还看不出来吗?”
王金胜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虽然那信上只写了两句话,但不可否认在当时的情形下确实给予了他极大的帮助,让他的剑心没有发生动摇。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有些不对。
“那我要是一开始真把这信给了封居胥怎么办?是不是直接就快进到和他决战了?”
想到这里,他也拍起了桌子,据理力争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