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掩面车马稀,玉柳京杨微风起。
两个人如通州城前的那般,又结伴出现在了一处城门附近。
但和那时截然不同的是,玉京城巍峨高耸,雄奇壮丽,可不是通州城那种小门小户可比。
甚至就连与之并称的金陵,也不得不承认,相比之下也还是逊色了少许。
王金胜眺望着这座魂萦梦绕了许久的旧日皇京,看着斑驳城墙上留下的痕迹,诉说着往昔的瑰丽,和所经历的风风雨雨。
这里是天下第一城,人间白玉京。
但对他来说,却更像是一幕悲伤的大戏开场的地方。
如果可以选,那他宁愿不和这座城有任何关系。
他摇了摇头,忽然看向了一旁也愣怔着的许格源,有些微微好奇。
但当他看到好友眼眶中打转着的泪水时,心中却忽然有些明白他内心的感情了。
许格源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赶忙抹了把眼睛解释着说道:“哎,人老了,难免有些近乡情怯,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见这里……”
他声音中的激动难以掩盖,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王金胜颇为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走吧,我带你进去。”
半晌后,许格源总算是平复了情绪,对一旁的好友微笑了一下,径直向前方走去。
王金胜也回了个微笑,缓步跟了过去。
纵使在战乱时期,玉京城门的附近少了很多来往的商旅,但总归也是要比其他城池热闹多了。
只不过许是因为敌人的大军已经愈发迫近,来来往往的行人们脸上却是并无多少欢喜,只是轻掩起了面庞,行色匆匆地出来进去,仿佛并不想与任何人产生交集。
守卫们的脸上倒是看不到太多慌张情绪,果然比起封狼军,显然还是成王麾下的直属部队更加注重军纪。
王金胜心中暗暗感叹了一句,便跟着许格源来到了大门底下的哨卡附近。
“且慢,你等二人,可有信令?此非常时期,寻常人等不准私带兵器。”
守将果然如预料般,也像通州城外那时,将二人拦了过去。
许格源闻言一笑,伸手从腰间摘下了一块令牌,就向那人递了过去。
守将接过,先是疑惑地打量了一番,旋即露出了肃然的表情,示意二人在原地稍等,便转身急急地离开了此地。
不多时,他带着一名青色袍袖的人从城楼方向去而复返,重新回到了两人面前。
“这块令牌是你们二人哪位的?”那名青衣人沉声说道,一边不时打量着二人。
王金胜没有说话,偏头看向了许格源。
那人见状顿时了然,双手恭敬地将令牌递还了回去说道:“下官是北风执事都尉徐德龙,见过提司大人。”
风信子内部分为东、西、南、北四方信部,北风正是负责京中安全,故而这位都尉才会待命于城门附近。
许格源扫了他一眼,收起了令牌,身上气势陡然一变,微微点头说道:“你且带我这位朋友去王府,图南公主与他有约。但是记得,要避开别人耳目。”
徐德龙闻言顿时吃了一惊,他还从没听过公主私下召见过过任何外人,于是心下不禁对这位黑衣打扮的年轻人的身份好奇无比,同时也非常郑重地,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王金胜看着他的反应有些好笑,也不解释,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徐大人莫紧张,某此来只是寻常访友而已,只不过顾及公主名声,所以才需要借助你们风信子内部的帮助,有劳了。”
徐德龙见状也是急忙回应道:“下官自是省得,还请阁下跟随我身后,让徐某为您带路。”
王金胜闻言和许格源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那老许,我这便和徐大人先去了,你我回头再见。”
许格源闻言亦是点了点头,挥手目送二人,自另一侧的暗门入城而走。
望着王金胜离开的背影,他唏嘘着叹了口气,同时心下复又觉得有些轻松。
他看了眼城门前熟悉的景象,敞开胸怀呼吸了几口玉京城熟悉的新鲜空气,便也迈步进入了城里,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阁下,咱们这便到了,您从这处偏门进入,往里走一刻钟,遇小路,侧旁有茂林修竹,穿过竹林后,便可以看见图南公主的寝宫,下官这就先告辞了。”徐德龙穿过错综复杂的阡陌胡同,抄了许多近路,终于是将王金胜带到了王府的一侧门口。
“有劳徐大人了,只不过,你将这府中的情况告知的我这般清楚,如果我是歹人,又该如何是好?”王金胜先道了谢,然后忽然心血来潮地打趣了这位风信子的官员一句。
“哈哈,阁下好生风趣,只是您有所不知,这提司腰牌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拥有的,非是立过大功,或者是极得信任之人,皆不能持有。纵然在我们风信子内部,也不过寥寥之数。可以说,每一位拥有这块腰牌的大人,都是我们最值得信赖的弟兄,您既然是他的朋友,自然也可以信任。更何况,王爷他功参造化,这府中一旦出了任何变故须瞒不过他,而且就算公主自己,一样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又有什么需要下官担心的呢?”徐德龙十分坦然地给他讲述了原因,似乎完全也没想过,他面前之人会是什么凶恶的人歹徒。
“原来如此,倒是有劳徐大人解惑了。”王金胜闻言笑的十分灿烂,好像他真就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好人一般。
“阁下客气,那下官就先告辞了。”徐德龙一拱手,便转身离开了此地,打算回去将此事记录。
这并不代表他有心思调查和关注,而只是风信子内部的要求而已,涉及到大人物的事情,均要记录在册,方便日后回顾。
王金胜目送他远走,也并没有再多加看顾,身形一闪,便进入了王府内部。
接着他便按照徐德龙的指示,轻身漫步地来到了目的地的尽头。
远处,一座秀丽精致的宫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