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金陵城头前,汇聚了一众形色各异的百姓。
在他们的中央,笔直地夹道列出了一队盔明甲亮的仪仗队。
王金胜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们的身份——那是当时比武那天见过的,文翊的亲卫队。
“哎哟,老文亲自来接咱们了,不知道你父帅来没来。”王金胜打趣地说了一句。
“他啊……应该不会的吧,毕竟让老师亲自来迎接我们就已经显得够郑重的了。”封佩玉嘟囔着说道,虽然嘴上是这样,但目光却明显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父亲的身影。
在终于确信那个人没有来之后,便微微一撅嘴,稍显失落,但旋即又恢复了笑颜,毕竟现在这种阵仗已经很令她开心了。
王金胜一直用余光留意着她的反应,见状也是微微一笑,心里乐出了声,这丫头还真是什么感情都藏不住。
须臾间,随着众人继续行进,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看呐!常胜将军他们来啦!”有百姓认出了王金胜。
“真的是!终于等到了!”
“这就是我们的大英雄吗!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一表人才!爱了爱了!”一位富家少女雀跃着说道。
百姓们看着气度不凡的亲卫们渐渐走近,都不约而同地表达出了自己的赞叹与爱戴之情。
而亲卫们也都听到了这些最朴实的赞美,亦是觉得与有荣焉,纷纷昂首挺胸,让自己表现得更加神气活现。
走在仪仗开路时扑就的红毯上,众人真的是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经历了这么多次的九死一生,总算是得到了一次应有的待遇,而不是像上次一般灰溜溜地偷摸进城了。
回想起之前的种种过往,每个人的心头都不禁泛起了一阵唏嘘。
看着百姓们爱戴的眼神,以及纷纷抢着递过来的蔬菜瓜果之类的食物用品,大家从心里往外底感觉到,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百姓们最是朴实,你用性命守护他们,必然也会得到最真诚的回报。
王金胜望着他们,忽然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心中涌出,他分明感觉到,自己握剑的手中,已经悄然承载了许多更加重要的东西。
“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我们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封佩玉望着那一张张淳朴的面庞组成的海洋,不禁感叹了一句。
“是啊,没有战争该多好……”王金胜也微微点头,深沉地说道。
但他忽然想起了当时文翊和他论述过的关于金凌云和封平行为那番话。
一方因为生存,揭竿而起,他们也曾是百姓;
一方因为保护,残酷镇压,他们也迫不得已。
错的真的是战争吗?
人心而已!
一念及此,他的内心忽然又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厌倦。
“怎么了?看你好像忽然有点多愁善感,这可不像你。”封佩玉以为他是感怀这种场面,于是便也打趣般地开解道。
王金胜闻言也回过神来,微微冲她笑了一下,便恢复了正常。
会结束的,也必须结束。
他内心仿佛想到了什么,握剑的手紧了一紧,复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队伍经历了一番周折,总算是从百姓们热浪奔涌般地潮水中解脱了出来,抵达了城门的正前方。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大开的双门,以及早早就等在这里的一众高官们。
王金胜扫了一眼,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封兄!”
“王兄!”
两人同时看到了对方,激动地叫出了对方的姓名。
然而还不待他们有所反应,一旁的封佩玉见见状却早就已经顾不得形象,直接飞下了白花,直接向着阔别已久的兄长扑了过去
“哥!!!”
兄妹二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百感交集。
王金胜等人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去打扰。
“小玉,你瘦了。”封鸣怜爱地抚摸着妹妹的秀发说道。
“比起哥你受的苦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封佩玉泪眼汪汪地说道。
“大姑娘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嘴上说着,但他自己分明也红了眼眶。
“嗯,不哭,仗都打赢了,还哭什么。”封佩玉闻言连连点头,努力抹干了眼角的泪痕。
“是啊,打赢了……总之,回来就好。”封鸣也很快收敛了情绪,安慰着说道。
然后他便轻轻将妹妹推开,向着正从黑渊上跳下走开这边的王金胜踱步过去。
“王兄,辛苦。”封鸣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地鞠了一躬,发自内心地感谢道。
在被幽禁起来的时期,封居胥也并未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外面的战报不时发到他的那处阁楼中。
虽然上面从来只有寥寥几个字,但是他能想象到,对面这个人的背后究竟有多大的付出。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王金胜却只是摇了摇头,轻轻将对方扶起。
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周围的人看见他们这一幕,也尽皆生出了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心有慰藉。
于是便也纷纷寻找起了人群中自己相熟的人来。
“昭儿!”“小烈!”
两道声音远远传来,正是祖安和石忠建
一旁正在寻觅自家父亲的石昭听到以后,面露惊喜,赶忙上前拉了一把仍在发呆的曹烈说道:“曹师弟快看,是你师父和我父亲!”
二人于是赶忙向着两位老人奔跑而去,大礼参拜了一番,而之后的嘘寒问暖自是不必再提。
有了长官们打头,其余人也渐渐放开了手脚,纷纷去寻找前来迎接自己的亲朋好友了,一时间城门口沉浸在了一片欢乐的氛围中,其乐融融。
而王金胜这边和封鸣又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忽然发现在城门的角落处,有一个白衣锦袍的身影孑然而立,身后跟着一众气势逼人的随从。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轻摇折扇,显得和周围的景象有几分格格不入,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众生。
不是文翊,却又是谁?
“王兄,你我回头再聊……文师他一直担心着你,快过去吧。”封鸣察觉到了这一幕,也是微微点头,笑着说道。
王金胜回以微笑表示明白,将时间继续留给了这对兄妹,便抬腿向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