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走出大帐,他便迎头遇上了一个人,正是刘步!
封鸣双眼微眯,如果说除了蓝常凯,谁嫌疑最大的话,那一定是刘步、何马这两兄弟了。
不说这两个人曾经和王金胜有龃龉,就从何马把他带到总指大营后撒腿便跑这件事来看,这两个人都一定脱不开干系。
想到这里,他便一步上前,拦下了刘步说道:“刘都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该和本公子坦白一下了?”
然而刘步却一改平日的谦卑之色,颇为玩味地说道:“少帅这是何意?恕在下听不明白。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劳烦您让个路,毕竟军务繁忙,您多担待一下。”
说完作势欲走,但封鸣哪会这么轻易放他离开,上前一步揪住他吼道:“姓刘的,你少跟我装蒜,谁给你的胆子假传我军令的,说!”一向儒雅随和的封大公子也已经出离了愤怒,可见确实被气得不轻。
然而刘步却只是冷笑着说道:“大公子您冲我发脾气也没用,咱也只是个替人卖命的,您就算把我杀了,王督军他们也回不来了,何必这么大火气呢?况且,就算是战时,做事也要讲证据对吧,您觉得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封鸣闻言也渐渐冷静下来,一把推开了刘步说道:“听你这意思,是打定主意要死扛到底咯?真以为我拿你和你背后的人没有办法?”
刘步整理了下衣领,嬉皮笑脸地说道:“不敢质疑少帅的权威,我也很期待您能早日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所以,请您尽管加大调查力度,末将先走一步,就不奉陪了。”
说完便丢给了封鸣一个得意的眼神,扬长而去。
封大公子此时颇有些怒极反笑之感,说实话,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被底下的人这般羞辱过。
只见他脚下一动,回身便是一掌,正拍在了刘步的背上,将对方打的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然后他反手从腰间抽出了王剑,架在了刘步的脖子上恨声说道:“你们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乱我军心,我告诉你,等我调查清楚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以后,你们这些杂碎一个也跑不了……但是现在我没工夫和你们计较这些,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封鸣说完对四周吼道。
一些待命着的士兵听到了这边的打斗早已闻讯赶来,但是在听到封鸣下令抓捕刘步的时候,却又都有些犹豫,迟迟无人上前。
封鸣见状有些惊怒交加,质问道:“怎么?我说的话已经不管用了?还是这件事你们都有份?”他心里的绝望已经快要溢于言表,但还是被他强行压了下来,没有露出任何端倪。但他却已经开始在内心质问自己,鸣玉营究竟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刘步这时候跪在地上冷笑着说道:“别白费力气了,大公子,没有封平校尉的兵符,你是指使不动这里的一兵一卒的,哈哈哈!”他笑得十分猖狂。
而这在封鸣听来不啻于一声平地惊雷,他之前一直强迫自己不往那方面去想,但是当刘步亲口说出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一阵恍惚。
如果这背后的一切,都是平叔谋划的,怎么办?
封鸣拍了拍脑袋,让自己强自镇定下来,不再继续往那个方向猜想。
他抱着最后的期望问道:“……那平叔呢,他在哪里?”
刘步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回头起身看着他,嘲弄地一字一句着说道:“在事情结束之前,你是不会见到他的。”
封鸣闻言默然无语,良久后,缓缓将王剑收起,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缓缓说道:“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我也带不走任何一名士兵去驰援王兄他们了,对么?”
刘步闻言露出了一抹胜利的笑容说道:“是这样的没错,所以我这边还是建议您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那些人,已经没希望了。”
封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攥住了剑柄,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而起,让面前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血溅当场。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陡然传来:“你说谁没有希望了?”
渭水河畔
在王金胜和手下的将士们准备停当以后,便溜着冰面滑向了对岸。
为了不引人注目,众人皆以一种低伏着的姿势蹭了过去。
在没有发出任何响动的情况下,游骑旅的将士们陆续在河对岸的浅滩上成功登陆。
王金胜和曹烈清点了一下人数,确定无误后,便开始了对敌占区的进一步侦查。
河畔前方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虽然是寒冬时节,但依然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天然屏障,所以王金胜命令手下们直接取道丛林,向前推进。
只见将士们拉开阵势,呈网状分布,相隔五丈,首尾呼应,以确保联络,同时也不漏过任何敌情。
但当大家警戒地走出好一段路以后,却惊讶地发现这林子里别说是敌人了,连只动物也没有。
曹烈在队伍中前后勘察了一番,摸到王金胜耳畔说道:“大人,情况有些不对,我们的人一路摸遍了整个对岸,连一点敌军驻守过的痕迹都没有发现,雪下也没有清理出任何痕迹,仿佛敌人不曾来过这里一样。照理说河岸应该是兵家必争之地,他们没有任何道理不在此地设伏,等我们半渡而击,所以此事必有蹊跷。”
王金胜眯着眼赞同地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说道:“没错,你说的对。但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我们有理由相信,可能这一段河滩恰巧是敌军防线上疏忽掉的一点。不过打仗不能靠侥幸心理,还是叫大家打起精神来,提高十二分的警惕,防止意外发生。但是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尽量深入勘查,不能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就畏缩不前……至于其他,只能等着和蓝琦他们两个汇合以后再根据具体情况做决断了。”
曹烈闻言也点了点头,可能自己也是太过谨慎了些,既然已经成功渡河了,又怎么能因为一点猜测就吓得退了回去,于是便拱手行了一礼,下去传达命令了。
虽然经过了一个小插曲,部队行进的速度略有放缓,但总体来说推进速度还是颇为稳健的。
王金胜大略估算了一下,照这样下去,应该很快就能触碰到敌军的防线了。可是曹烈刚才的猜测,却他心里那抹隐隐的担忧愈发强烈,但他在心里反复推算也仍想不明白,如果真是敌军的圈套的话,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行动路线的呢,难道……
哗啦啦——
然而正当他思索着其中的关节时,树林的另一侧居然传出了一阵雪落叶动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