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爱之正要派人前去交涉,就见得从镇子里面又开出来一队人马,足有三四百名士卒,其中还有数十名骑兵。袁爱之摇了摇头,知道今日已经不可能把朱绰带走了。
“走吧,回寿春!”袁爱之颓然道。眼前的形势,莫说众人没有战心,便是这些骑兵敢战,也无法从数百人的手里抢回一个人出来。万一双方缠斗起来,只怕刘家的兵马会源源不断地冲杀出来。
看着对面的骑兵灰溜溜地撤走,医馆镇的这些部曲都齐声欢呼起来。乱世之中,百姓们最看重的是力量而不是名义。赶走了这些前来“闹事”的骑兵,让这些部曲觉得自己取得了胜利。
袁爱之听着后面的欢呼声,脸上阴得想要下雨一般。这朱绰不过是漏网之鱼,杀与不杀都无足轻重。这刘家就在寿春城的边上,如果不能及时除掉,早晚必成大祸,需要早早图谋才成!
陈瑜在心里暗叹,这袁爱之真是不怕事情闹大。今天刚刚做下了这等大事,有多少事情需要收尾呢,怎么能现在去招惹强敌。对袁家的前景,陈瑜心里开始没了底。
这边医馆镇的部曲还没有散去,就听到马蹄踏踏,一队骑兵从刘氏庄园的军营里赶到了镇上,足有四五百人的样子。众家部曲看在眼里,更觉得这医馆镇的防卫措施布置得很到位,让他们能够安心与外敌作战。
陈约见了,连忙迎上前去。
今日军营里面当值的幢主是管韶,接到求救之后马上点起兵马就来了。他来晚了一步,没见到敌人,心中有些不悦,对陈约喝道:“既然没有敌人,为什么派人到军营中求救?”
陈约连忙答道:“回将军的话,按照郎君定下来的规矩,只要锣声响起三次,必须向驻地军营求救。今日有四、五十骑寿春的骑兵追杀朱家郎君,见我医馆镇兵马齐备,便掉头走了,不曾交战。”
管韶听说是刘牢之定下的规矩,倒不好说什么了。这几天在军营里驻扎,他也被告知了一些刘氏庄园防卫的规矩。镇子入口的望楼上,有哨兵,乃是从军营里面单独派出来的,所以敲几声锣,并不是陈约说了算的。
“寿春为何派兵追杀朱家郎君?”管韶问道。
陈约道:“来敌刚刚退走,我们还不曾查问。这朱家郎君乃是郎君的好友,这事是不是要向郎君禀报?”
管韶听了,点了点头,让手下的士卒到军营里面向刘愿汇报。刘愿的军队驻扎在刘氏庄园,为得就是防范寿春方面的异动。如今寿春方面派兵追杀郎君的好友,自然要尽快让刘牢之知道。
镇外的望楼上,传来了鸣金的声音。陈约听了,连忙对管韶道:“将军,来敌已经走远了,警情解除,是不是让各家部曲都回去?”
管韶摆了摆手:“一切按照规矩来就好!”
陈约听了,连忙去解散各家的部曲。
既然警情解除了,各家的部曲也都陆续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管韶也不想呆在这医馆镇,便带着手下的士卒回到了军营中去。
接到汇报的时候,刘牢之正在和高素说笑。却是高素听说刘牢之添子之后,过来贺喜。刘牢之回来之后,高素知道了刘牢之是想要拉拢着高家、何家这些谢氏旧将一起占据兖州。
高素自然知道到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若高衡始终挂着一个南顿太守的职务,畏缩在安丰郡,高素过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如果高衡到兖州去驻守那就不同了。兖州往东北是燕国占据的青州,过了黄河是燕国的大本营,这等地方并不愁没有仗打。不同于原先谢家掌豫州的时候,谢尚等人不敢驻扎在淮北,畏缩在寿春或者马头遥控指挥,前线的军队经常得不到支援。现在刘义之掌控兖豫,他麾下的部队多骑兵,战斗力强悍,可以很快的增援。前线打仗,立功的机会就大,也能得到切实的联系机会。这几年眼看着刘牢之在战场上立功受赏,高素也眼馋的很。
“袁家的人带人追杀祖明?”刘牢之一听,就知道寿春发生了大事。
“道坚,咱们一起去看看吧。”高素听了,疑窦丛生,“祖明的两位兄长在豫州军中,袁家居然派人追杀祖明,这可不是小事情。再者,以袁家兄弟的性情,到了医馆镇入口处遇到阻挡就退回去了,如此隐忍,可有些不合常理。”
刘牢之点了点头。朱绰这两天有意无意地拉拢自己,自己当时就觉得要出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朱家兄弟如果不想跟着袁家对抗大司马,偷偷跑了或许袁家不会在意。这打定主意背后捅刀子,袁家的人怎么可能放过?
于是,两人带着侍从,急急地骑马赶到了医馆镇。
警情解除,医馆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朱家的宅子和高家的宅子挨得不远,两人赶到朱家的时候,发现家里乱糟糟的。好在这两人是常来的,朱家的人都认识他们。门房通报了进去,有下人领着两人往里走。院子里,有女眷在嘤嘤的哭着,两人相视一眼,看来发生的事不小。
不多时,两人到了朱绰的房间里,就见到朱绰两眼发直,呆呆地坐在榻上,夫人蒋氏在一旁劝慰。看两人进来,蒋氏有些歉然地向两人颔首致意。
刘、高两人见了蒋氏,连忙上前行礼。
蒋氏还了一礼,凄声道:“家里遭逢大变故,良人又受到了惊吓,本不是待客之时。只是两位叔叔与良人是至交好友,还望两位叔叔好好劝导他一番!”
两人连忙应了下来。蒋氏向两人告罪,自下去张罗招待客人。
刘牢之走到朱绰面前,小声道:“祖明,究竟遭遇了什么事,竟然引得袁家派人追杀你?”
朱绰听到是刘牢之的声音,慢慢地回过神来,看着刘牢之,一言不发。好半天,“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