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里,送走了徐氏姐妹,参加完何靖的婚礼,刘牢之又要为船队出海的事奔波,从江北回来之后他也没能清闲下来。好在现在京口一品汇的管事郑房已经能独挡一面,远洋船队的商事,他安排的井井有条,刘牢之很满意。
船队就要出海了,大批的货物开始往京口集中,船员们也开始做最后的培训。
出海贸易利润巨大,尝到甜头的高、何等几家都想要加大投入,高何两家甚至都增加了几艘新式的大轮船。因为这两家的招募,这段时间会控船的水手在京口吃香的很,也让不少人家对海外贸易眼不已,比方说渤海刁氏。
渤海刁氏渡江以来最为有名的是刁协。刁协,字玄亮,御史中丞刁攸之子。渡江之初,刁协与彭城刘氏的刘隗为晋元帝司马睿所重,推行“刻碎之政”,抑制门阀势力,维护皇权,引起士族的不满,终于引起了王敦叛乱。
王敦之乱时,刁协组织兵力抗击,却被叛军击败,被迫逃离建康,结果在途中被自己的随从杀害。其子刁彝长大后为父报仇,杀死了那个随从,由是知名,现为吴国内史。
刁彝有四个子,俱都随在父亲边,长子刁逵已经加冠,他“不重名节,喜殖财货”,听说一品汇出海易货暴利,便起了心思,派家里的管事来联系郑房,表示想要参与海外贸易。郑房不敢自专,便亲自来请示刘牢之。
“吴国内史刁彝?我们跟他家没什么交啊!再说他家有船吗,有水手吗?”刘牢之皱眉问道。对于这个刁逵,他记忆里是有些印象的,好像人不怎么样,刘牢之有种天然的厌恶。
郑房愤愤地道:“这个小的已经问过了,他家现在根本就没有船,想要派个管事带着些人搭我们的船而已。”
刘牢之失笑道:“世间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让我们出人出船帮他们运货?”
郑房却道:“刁家的管事好像打听的清楚的,说是庞、戴两家乃是租用了我们刘家的运货船只,他们也想要租借刘家的船只。”
刘牢之道:“这不知道是谁家泄露出去的消息。刁家在京口也是大户人家,我们不宜轻易地得罪,你告诉刁家的管事,这事需要出海的这几家全部同意才行。你回去之后,把出海的这几家管事都召集齐了,告诉他们,每次出海的船只就这么多,给了刁家他们能带的货就少了,问他们同不同意。”
郑房笑道:“这样好!若其他几家都不赞同,就不是我们不肯了。”
刘牢之却摇了摇头,说道:“哪有这么容易,刁家一定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且不管他,走一步看一步吧!”
刁逵既然看上了这个买卖,不让他参加,只怕他不会放手,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现在刁彝还在,刁逵就来搞这些货殖之事,只怕刁彝是默许了的。
郑房点了应是。
刘牢之随口又问了几句船队准备的事。
“诸事都已经齐备,只是商队的人,南洋话说的还不利索,怕是跟人难以沟通。”郑房汇报道。
刘牢之失笑道:“南洋地方国家很多,说的话也都不一样,想要学会他们的话那是那么容易的。还是在江南多找一找去过南洋的人,尤其是从海外来的僧人,他们走的地方多,听懂得各地的话。”
郑房点头应下,却没有退下,接着又说了一件事。
去年天的时候,一品汇书社把葛洪的《肘后备急方》刊印了出来,流布天下。售价也不贵,只够收回成本而已。没想到这两天,有葛洪的弟子找上门来,说是一品汇书社印出的《肘后备急方》是葛洪早些年行医时药方的汇总。这些年葛洪夫妇在广州罗浮山一带悬壶济世,又有不少新的药方。偶尔的机会,葛洪看到了一品汇书社刊印了自己的医书,甚是欢喜,特意命弟子把他们近几年行医所创的一些药方整理出来,送到了京口,希望一品汇书社能够刊印出来。
“当真?”刘牢之惊喜地问道,“葛老神仙派他的弟子来给我送书稿?”
郑房道:“却是如此。郎君果然听了很高兴,葛老神仙的弟子捎话说,郎君能把他的医书传布天下,实现了他的心愿,是一桩大功德呢!”
刘牢之兴奋地道:“好,好,好!葛老神仙的这个叫什么,可还在京口?”
郑房道:“他叫郑康,这几天一直待在京口,等着郎君回话呢!”
刘牢之喜道:“好,好!你抓紧找到他,就说让他参与《肘后备急方后编》的定稿。他如果能等,把刊印出来的这两医书,各送五百本给他,让葛老神仙留着送人!”
郑房诧异的问道:“郎君,如今有了新的书稿,我们不是重新刊印《肘后备急方》吗?”
刘牢之道:“那怎么可以!我们好不容易印好的书,还有好多没有卖出去呢,怎么能就这么废弃掉?先把后面新增的这些刊印出来再说。至于新的《肘后备急方》,需要确定书稿没有增补的况下,我们再雕版印刷!”
郑房恍然大悟,忙点头称是。事办得顺利,他也很高兴。
刘牢之接着道:“你回去跟那个郑康说,葛老神仙的其他著作,我们一品汇书社也可以给他免费刊印出来!”
郑房答应了下来,看刘牢之没有其他吩咐,便告辞出来了。
刘衡这段时间一直在京口大道的工地上监工,刘牢之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做什么都要亲历亲为,甚是不便。因为把水泥厂设置在了这段山区里,工程的进度很快,已经修到了竹里,算是完成了今年的计划进度。民夫们都开始秋收,刘衡带着一些匠人在竹里为新修的水泥路护坡。今年的工程已经开始收尾,实在没必要留一位主管在那里监工,所以刘牢之已经命人去把刘衡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