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耍猴的是一个团队,总有七八个人的样子吧。他们养的猴子不少,看着有二十多只,表演起猴戏来花样也很多。那小猴子活灵活现模仿着人的样子,做出饮酒、骑马等各种动作,惹得众人不时的大笑。
与在江湖上卖艺不同,这里不会有人拿着盘子叫观众给钱,看来这些人的报酬应该是动物园来支付的。
何靖看了一会儿,却觉得没什么意思,一个劲儿地催着众人快走,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嘟囔着:“这耍猴的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到阿全府上去看那些胡姬跳舞呢!”
何靖的话惹得众人侧目,人群里有认识何靖的,便出声取笑了他几句,何靖胡乱答应着,也不着恼,看来是熟识的。
“何家小子,就知道胡吹大气,你这是要挑只母猴回去当胡姬看吗?”
人群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声音,惹得众人哄然大笑。
刘牢之循声看去,见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材魁梧,长得浓眉大眼,却自有一股煞气。仔细端详,却认出是个没见过的人。
高素见刘牢之不识,小声说道:“这是渤海刁家的刁协,字迫道。他眼红咱们南洋的生意,一直想要插手,都被大哥你给挡回去了。这次从南洋的换回来的宝贝,他们家竞得了一份,听说赚了不少钱!”
刘牢之点了点头,只要刁协肯正常付钱,他也不会拒绝这种生意来往。
“这小子在京口的风评怎么样?”
高素皱眉道:“不怎么好!这小子仗着老子是吴国内史,在京口聚赌、放贷,欺男霸女,惟利是图,无恶不做,根本不管别人死活。他还带着家奴在京口到处圈占土地,与不少人家都有冲突。他甚至还打过南山庄园的主意,不过他家里的部曲战斗力不行,被刘家的部曲教训过几次之后,再也没敢来刘家惹事!”
这边两人说着,那边何靖早已经开骂了:“刁逵,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才抱个母猴当美人!娘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跑爷的地盘撒野来了!想打架还是怎么着?”
那边刁逵脸上也挂不住了:“我呸!什么就你的地盘了。爷爷还真没拿眼睛夹过你,想要打架爷爷随时奉陪!”
两人大声的吵闹,把周围的人吓着了。有带孩子的游客见了,便躲得远远的,也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在一旁吹着口哨起哄:“干他!”
刁逵带着的人也不少,这时候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想要上前跟何靖放对。
动物园里的管事曲正听说了,连忙跑出来劝解,向两人道着恼。待曲正看清了是何靖和刘牢之一行人时,登时愣住了,连忙上前见礼。
刁逵见曲正向这几个人见礼,其中有一个年轻人面色异于常人,不禁想起一个人来。他还未上前搭话,就听到那个年轻人说道:“把园子里的护卫都叫过来,谁要敢在这里闹事,就把他们扔到老虎笼子里去!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拳头硬,还是老虎的牙齿硬!”
曲正不敢答应,正要再劝解几句,被那年轻人瞪了一眼:“还不快去!”
曲正不敢再说,连忙下去叫人了。
刁逵见了,心里有数,知道在这里讨不过好去,便对着刘牢之道:“这位兄弟看着眼生得很呐。看你形容不凡,想来就是彭城刘家的少主了。这何靖与在下不过是口角之争,足下就不必插手了吧?”
刘牢之“哼”了一声,冷笑道:“足下既然已知在下身份,就该知道何靖和在下是什么关系,不要再提什么‘不必插手’之类的话。这动物园本身就是刘家的产业,某岂能容人在这里寻衅滋事?”
这几年刘家在京口大兴土木,雇佣百姓们做事,受惠的人很是不少。刘牢之的大名在京口流传甚广,但是见过其真容的反而不多。这时候人群里窃窃私语,都开始谈论了起来。
刁逵被刘牢之的一席话说得红了脸,一时进退两难:想要动架吧,明摆着是要吃亏;就此罢手吧,又实在是有些丢人。正没奈何处,他身旁一个随从小声说道:“郎君,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刘牢之可不是个善茬,当年当街打折了诸葛家小子的腿,下手黑着呢!”
刁协“哼”了一声,朗声道:“这里是刘家的地方,自然由得你们嚣张。京口不大,江湖总有相逢日,咱们后会有期!”他放下了几句狠话,头也不回的去了。
他身边的那些人见状,连忙跟上去走了。
何靖冷冷地喊道:“我呸!还以为你有多大道行呢!”
刘牢之劝道:“好了,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了。在这动物园里闹腾什么!这一番闹腾,打扰了乡亲们看戏,真是不该!——咱们且走吧!”说着他着人群,作了一揖,道:“对不住了诸位,打扰了诸位看戏的兴致!”
离开了动物园,何靖犹自愤愤不平,絮絮叨叨地骂着:“什么玩意儿?你爷爷刁协也不过是个临阵脱逃的软蛋,还真把自己当忠臣子孙了!你爹不过是个抱大司马臭脚的玩意儿,真以为自己出身高贵了!哪天爷爷恼将起来,一刀砍了你的狗头,看看你还敢不敢对爷爷无礼!”
何穆在一边儿停不下去了,烦躁地道:“阿羽你浑说什么!这种话也能乱说的,那不是为何家惹祸吗?”
刘牢之也道:“阿羽你也老大不小了,徒逞这口舌之快有什么用处?有些事情是能做不能说的!”
何穆听了这话觉得不对味,指着刘牢之道:“阿全你瞎说什么!你不劝着也就罢了,怎么竟然还教唆起来了。他若真惹出什么事来,如何是好?”
何靖不屑地道:“怕他做什么?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高素劝道:“几位哥哥不要吵了,为了个外人不值得!”他好说歹说,这才把这几个人安抚了下来,一起向刘家别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