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桥刚一放下,刘义之便发现了异常。韦辉带着骑兵刚刚从城内冲出来,还没来得及破坏司州的攻城器械,刘牢之便带着本部骑兵冲杀了过来。韦辉不敢与其交战,竟然一路向西逃走了。不过这一次刘牢之没有再放他们从容离开,而是直接追杀过去了。
不止如此,韦辉的逃走,使得华阴城门洞开,有司州骑兵顺着吊桥向城门攻去。若不是杨臣及时反应过来,用几辆刀车把司州兵逼了出来,华阴城就要陷落了。即便如此,蜂拥而来的司州骑兵压住了吊桥,也使得杨臣无法收起吊桥。司州骑兵眼见已经无法夺取城门,城上的弓箭又不断地射下来,有力士直接上吊桥砍断了吊桥上的铁链,把吊桥就这么留在了护城河上。
韦辉逃走,剩下的杨臣便只有千余步卒可用了。虽然他在紧急关头守住了城门,但是面对城外数万名司州士卒,他也知道自己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果然,随着到达华阴城下的司州士兵越来越多,刘义之开始往其余城门处派遣军队,并竖起了攻城的武器,看样子是要四面围攻。想起司州军展现出来的攻城手段,杨臣对自己越发没有了信心。这个时候,偏偏刘义之又向华阴城派出了信使。
信使并没有进入城内,只是在城下喊话。这次信使没有再提让秦军退出华阴城的事,而是直接要求秦军投降。否则,城破之时,“尽坑之”。
这一番话没有吓着杨臣,却把杨臣手下的几个将领和幸存的王鉴亲兵们吓着了。他们向杨臣苦求,不值得为一座注定无法守住的破城把这一千多号人的性命搭进去。杨臣眼见得军心已乱,无奈之下只好“从善如流”,开门迎接刘义之入城。
杨臣出自弘农杨氏的旁支,当年刘义之进关中,有不少弘农杨氏的族人被搬迁到了潼关以东。加上刘义之火烧华阴城,让杨臣对刘义之的观感极差。不过在现在形势下,杨臣力量微弱,不足以抗衡刘义之,不得不向他低头。
杨臣是个小人物,不过对刘义之来说,能够兵不血刃地夺下华阴城,却是让自己有了一个稳固的前进基地,所以刘义之还是很高兴的。看杨臣面色阴沉,刘义之以为他是担心被自己清算,还着实安慰他了几句。听说他是弘农杨氏的族人,还特意介绍一番杨氏族人在弘农县的近况,总算是让杨臣放下了心来。
且说刘牢之率队追逐韦辉,不断地在马上使用弩箭射杀秦军的骑士。韦辉没有办法,便派一队兵马殿后。只不过双方兵马数量差不多,殿后的兵马也无法阻挡司州军多少时间。在损失较大的情况下,韦辉急了眼,就要转头跟刘牢之拼命,却被几个同伴强拉着走了。最后实在没办法,韦辉化整为零,让几个头目分头逃窜。
刘牢之在秦国境内不敢轻易分兵,只是追着最大的一股一路向西追去。不料这一股正是韦辉亲自领着的。两队人马打打跑跑,竟然一路追到了郑县。韦辉不敢进城,绕城而过,刘牢之还欲再追时,却被林飞、孙无终等人劝住了。
“郎君(将军),前方敌情不明,不可鲁莽深入。天已经不早了,此处既然有一座城,我们何不袭取了,权作安身之地?”
刘牢之抬头看看天,也知道林飞等人说的是正理。于是他便带着所有骑兵,杀入了郑县城中。
郑县是个小县城,并没有驻军,只有一两百名县兵维持治安而已。这样的一座城,自然无法阻挡三千司州大军的进入的,门口的县兵甚至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杀掉了。
当初刘义之进关中,这郑县和隔河相望的下邽都被弘农县的“民壮们”攻陷过,这两地大量的人口基本上都被迁徙一空。还是苻坚这两年从各地往这里安置了不少人口,这才让这处小县没有废弃。
刘牢之进入城中之后,马上派林飞去控制其他三门,刘成之则亲自带兵,攻向县衙。不多时喊杀声响起,又很快平息了,桑昆亲自带人押着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到了刘牢之的面前。
“郑县县令王侨,见过将军!”那官员向刘牢之行了一礼。
“王侨,你可之罪?”刘牢之问道。
“呃……”王侨没想到刘牢之会这么问。他想了想,这才向刘牢之拱手道,“下官之罪,在于不能守土,以致为将军所趁!”
“大胆!”桑昆怒斥道。
刘牢之摆了摆手。这王侨既然是秦国的县令,守土有责,失了城池自然有罪。王侨这么说,也是实情。
“如今城池在本将军手中,郑县之百姓自然也都归属于本将军。王侨,你可愿意为本官管好这些百姓?”刘牢之决定不再废话,直入主题。
王侨摇了摇头:“郑县虽然现在落入将军手中,郑县的百姓却未必归了将军。”
刘牢之指着王侨,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本将军既然能占住郑县,自然有办法收服这里的百姓。苻坚既然能从他处把这些百姓迁徙过来,本将军自然也能把他们安置到别的地方。至于怎么安置,就要看王县令是否配合了。”
“嗯?”王侨看着刘牢之,不解地问道,“将军想要王侨如何配合?”
刘牢之笑道:“很简单。本将军将会把郑县的百姓迁往司州。只要王县令肯出面说服百姓,安稳地把这些百姓搬迁到司州去。则司州也会妥善安置这些百姓,王县令吗,依然是他们的县令!”
“……”王侨犹豫了。先前有信使打从郑县过,王县令也听说司州在潼关发动了攻势。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司州的骑兵竟然这么快便打到了这里。司州和秦国这两年一直在征战,虽然秦国的国力更强,但是却也一直拿司州没有什么办法。如今司州军队既然打到了家里,郑县的百姓恐怕不搬也得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