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的弟弟梁云正领兵在前方厮杀,不想王统的部下竟然被司州军击溃了。乱兵在阵中乱跑乱撞,搞得梁云部一时竟然分不清敌我,混乱中不少秦兵稀里糊涂地就丢了性命。梁云眼见的局面已经无法收拾,知道大队司州兵肯定会追杀而来,而如果自己下令撤退,恐怕潼关下的秦军就要全部溃散了。梁云当机立断,开始大声喝令秦兵向自己聚拢,准备就地组织抵抗。
乱兵越来越多,聚集在梁云麾下的可不是只有梁云的本部士兵,不少王统部的士卒也趁势靠了过来。这些人惊魂未定,四处乱看,甚至传播者“王统已死”的噩耗,让梁云麾下的士卒也开始有些慌了。
还没等梁云反应过来,大股的司州军士卒已经冲杀了过来。
仓促集结起来的秦军士卒,只能竭力应付着这些司州士卒的冲击,至于阵型阵势,那是全然顾不得了。好在秦军士卒深知失去组织之后,单个士卒只能沦为待宰羔羊,所以一个个也都红着眼睛,紧紧地挨在一起。
陈恢之等人杀了王统,正挥军向前杀去,想要驱赶乱兵冲散梁成部的阵势。那知道梁云聚集了一小撮的秦兵,竟然想临路拦截大军。陈恢之、沈劲等人深知若让这些秦兵重新组成阵势,己方刚刚取得的胜势就会慢慢消解。司州军想要打败秦军,便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几个人也都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们呼喝一声,直接冲着梁云杀过去了。
陈恢之勇猛,沈劲老辣,高义也是久历战场之人。这些人一起冲锋,那威势也是非同一般的。梁云带着亲兵左支右绌,好不容易挡住了这些人的第一波冲击。陈恢之大枪一摆,策马上前与梁云缠斗起来。沈劲和高义两个人则各领精兵不断地冲击着梁云不慎稳固的阵势。秦军士卒本就是在苦撑,被司州军几次冲锋之后,终于坚持不住了。眼看着冲杀过来的司州兵越来越多,那些王统部的溃兵眼见不敌,趁司州兵暂退的功夫纷纷向外逃去。
“混蛋——”秦军士卒们纷纷喝骂。不过喝骂过之后,也都开始跟着他们向后逃去。战场逃命,比的就是谁比谁早走一步,谁又肯傻乎乎地挡在后面。
梁云奋力逼退了陈恢之,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眼见得身后的士卒已经开始溃散,他再也不敢逗留,拨马向后逃去。他这一逃,在前方作战的秦军再也没有信心抵抗,都跟着向后跑了。一时间秦晋双方的士兵乱哄哄地冲向梁成部。
阻断了乱兵冲击之后,梁成就在思考如何解决当下的局面。不过他手下的兵马已经有超过一半被梁云带领着冲到前方去了,剩下的这些人也很难阻挡地住后续兵马的冲击。——梁成自然知道,那些被他强逼回去的秦兵,是根本就不可能战胜司州军的。
于是梁成开始安排手下的士兵慢慢后撤,同时通知正在赶过来的王鉴。这个时候他想起王鉴那若有深意的目光,不由得暗暗咒骂。前方作战了这么长的时间,王鉴带领的兵马却始终没有露头,看起来王鉴是早就预料到今日秦军是难以取胜的。
“这老匹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后面做了布置!”梁成恨恨地想着。虽然他对王鉴有所不满,现在唯一能指望的,还是只有这个老家伙,因此他也不得不派兵去联络他。
梁成的兵马一动,那边交战的双方就发觉了。不过司州兵无意向前接战,秦国的乱兵慑于梁成的威势,也不敢冲过去。梁成趁机找到了一个宽阔平坦的地方,开始列阵。这里距离秦军的营地已远,梁成不是战场初哥,自然知道即便自己转身就逃,也逃不出司州兵的追击,所以他索性列开架式,与追上来的司州兵决一死战。
这地方说是宽阔,其实也只是比潼关下的那一段平整些,两边也能有空间供乱兵逃过去而已。梁成打量了一下两边的地势,命弓箭兵上了路边的一块坡地。那块儿坡地虽然难以列阵,布置弓箭手却没什么难处。他正要在路上布置士卒列阵,旁边的亲兵将领道:“将军,前方的秦军士卒很快就会溃乱过来,即便是我们列阵迎击,也难以阻挡司州军的进攻。既然如此,不如以保全自己为主。”
梁成心中一动,四下一打量,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两千多人。这两千多人想要扭转局势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若真占据山岭坡地,也能给追击的司州军足够的震慑。不过后方的王鉴是已经就地防守了,还是正在赶过来,他都能有足够的时间收拢秦军散卒。想到这里,梁成也没把自身安危放在心上,大手一挥,喝道:“让出道路,我们占据山坡制高点,伺机反击!”
亲兵将愕然,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没等他再劝,其他将领已经开始按照梁成的命令布置了起来。情势紧急非常,这边的布置还没有完成,大批的秦军溃卒已经乱糟糟地冲了下来。梁成一面呼喝着士卒们赶紧就位,自己也带着亲兵爬上了一块儿坡地。
原上地势陡峭,上原的道路实际上是依谷而行。梁成部的士兵占据了山谷两边的坡地,对山谷的道路形成了夹击之势。按理说这种布置对于行进中的司州军很有威胁,只是现在司州军和秦军已经裹挟在了一起,梁成部的士兵即便是占据了地利,也难以对司州军产生威慑作用——除非他们对路上的乱兵进行无差别的打击。
先期赶来的秦军已经溃散,刘义之眼见得司州军已经取得了预期的战果,不由得兴奋起来。他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刘牢之和胡彬道:“现在大部分秦军都已经溃散,只有梁成部上了两面的山坡,想要阻击我军,两位可有何妙计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