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在寿春呆了几天,还特意在刘建的带领下,到刘氏庄园看了看。看到刘氏庄园里面良田处处,刚收割完麦子的田野中,四处弥散着一股子麦香味。这里虽在淮北,却是水道纵横,池塘处处,一副江南风光。这里的百姓都是在管事的组织下在田间劳作,日子过得虽然朴实,看穿戴竟然丝毫不寒酸。虽然是在寿春这等抗击胡族的前线,这里竟然是一片和平祥和的气派。
刘氏庄园里面人口不少,单看农庄的规模就可以做出判断。不过当桓温质问刘建的时候,刘建却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些人家都是刘家的奴仆。当年他们从淮北南下,无所倚仗,便把自己一家卖到刘家,换取了钱财,租住在刘家的房屋里,替刘家照应土地。奴婢作为财产,也是需要缴税的,这些年我们刘家可没少给豫州军府缴税啊!”
桓温看刘建说得淡然,知道这些人家确实是落户在官府的奴婢了。如此一来,刘家虽然占有了大量的人口,却并不存在隐匿户口的事。这年头使用奴婢种地早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桓温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至于刘氏庄园和医馆镇的城墙,本为防御胡虏而建,北方的坞壁的外墙比这高大的有的是,桓温反而是没有提出异议。至于庄园里面的刘府,那在桓温看来就更加“寒碜”了,根本与逾制扯不上丝毫的关系。对这么一个处处谨慎的对手,桓温只觉得有一种狗咬刺猬的感觉。桓温没有找到任何发作刘家的借口,只好灰溜溜地退了回来。
时隔一个多月,袁双之的下落终于有了新的进展。袁双之渡过淮水以后,从谯沛进入高平。他手下的士兵越跑越少,到了高平的时候,仅有二三百人而已。刘洪和高衡、胡彬等人连手,在高平阵斩了袁双之。
与此同时,秦将邓羌在修武与燕军慕容臧展开激战,燕军五万多人,竟然被打得大败。鉴于司州面临两线作战的危险局面,刘义之征辟领兵剿贼的豫州将军们驻守北兖州。以冠军将军、新蔡内史王侠守东平郡,以建威将军、南顿太守高衡守济阴郡,以振武将军、西阳太守胡彬守泰山郡,以宣威将军,征虏司马何容守济北郡。
“配合的真好啊!”桓温拿着战报,冷笑道。
桓温虽然不满,却也无法阻止这些军将们择主。好在他本意也不想把这些豫州旧将留在身边,便对郗超道:“寿春之战,这些人是立下了战功的,我们不能不有所奖赏。既然北兖州战事吃紧,干脆把征虏将军刘建也派到北兖州去。”
郗超拱手道:“桓公英明!袁氏既然已经平定,也到了该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于是,经过商定,大司马桓温对参加寿春之战的诸位将军做出了封赏。首功自然是作为前锋主将的荆州督护、宁朔将军竺瑶,升平难将军,豫州长史,建昌县候。宁远将军桓石虔升广威将军,江夏相,安昌县候。征虏将军、安丰太守刘建升征虏大将军,北青州刺史,安丰县伯,领高平太守。其余高衡、胡彬等人各有封赏。
刘建调离安丰郡,举荐了自己的女婿著作郎何铮继为安丰太守,继续保持着刘家对安丰郡的影响力。
刘牢之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准备集结部队北上。近日秦、燕两国在修武的一场大战,让北方平衡的局势被打破。按理说,燕国吃了这么大的亏,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慕容评应该组织兵力继续与邓羌对峙,邓羌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攻击司州。但是刘牢之还担心邓羌一路高歌猛进,让慕容暐闻风而逃。秦国占据河北对司州来说,是极度不利的。
“道坚是不是杞人忧天了?燕国也是大国,论国力比起秦国还要强上很多,怎么可能被邓羌的三万兵马给打趴下?”高素皱眉道。
这些日子,高素、何靖、朱绰、孙无终以及王侠之子王荃,胡彬之子胡琏等人一起在陈县练兵。刘牢之冒着巨大的风险吞并豫州的兵户,当然不会随意地把这些兵就配发给王侠、胡彬等人。这些“新兵”会在陈县接受完整的刘氏操典,然后由着些“将二代”们亲自统领。这些士卒的家眷都在陈郡,刘牢之当然不会允许胡彬他们当做私兵随意带走。
“是啊!邓羌虽然善战,毕竟不是真的万人敌。秦国想要跨越太行山,从軹关往河内郡运送粮草并不融易,所以他肯定不敢深入燕国内地!”王荃补充道。
王荃在陈留和刘牢之打过交道,当时为了救援的事两人还发生过争执。不过当日王荃是代表袁真而来,而且他也算不上是主要使者。北伐事了之后,王侠和胡彬两人除了损失什么也没得到,这才想起当日刘建和高衡对他们的忠告,懊悔不已。王荃对当日两人的争执,更是早就没有了芥蒂。这次王侠和胡彬随着刘建一起参与寿春的战事,什么力气都没出,就轻轻松松地从城门突入,不但升了官,还得了爵,这让两人都庆幸当日选择与刘家结盟。
“战场之上,可不能全以常理猜度。咱们谁又能想到,燕国五万大军,被邓羌三万人打得满地找牙?这慕容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搞破坏的本事一流,连立下大功的慕容垂都能硬生生地赶跑了,搞乱国家的军队又算得了什么!别忘了当初大司马北伐的时候,可是一路上势如破竹的!”刘牢之道。
众人默然。这些人都没少跟军队打交道,自然知道领兵的将军是什么德行。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想让他们拿命去拼,就需要给人家足够的礼遇。像慕容评一样慢待军中将士的,将士们没有阵前倒戈就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