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之道:“淮北初复,百姓初附,还需要军队在当地稳定局面。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从淮北抽调兵力。我们现在就是要靠司州自己的力量来解决这些问题。”
刘牢之趁机占据淮北和扣留北伐溃卒的行为,当初并没有得到刘义之的支持,所以这些地方都是需要刘牢之“自理”的。那里的军队,名义上属于司州军府,但是没有刘牢之的命令,根本就调动不了。刘牢之的野心很大,不但占据了北豫州,还想着把兖州囊入自己的治下。这个时候刘义之从陈留撤兵,会让刘牢之不满的。
其实刘牢之在信里,对河内的局面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秦国收容了燕国的叛臣慕容垂,现在有出兵河内这块“争议”之地,燕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要挑起秦燕两国的争斗,东线的荥阳和陈留就安全了。只不过自己军府里的这些人,资历浅,眼界不够开阔,只知道关注自己手里的这点力量,而不知道在国与国之间进行“纵横之道”。
“如今秦燕两国相互防范,应该是暂时是无力攻打我们了。”陈魁看众人都拿不出什么好的意见,便说道,“若燕国能集结大军,出兵河内,秦国对我们的威胁就可以消除了。”
“不错!”孟图也道,“秦军从軹关运送粮草,可不大顺利。邓羌这三万兵,想要守住河内,也不是容易的事。”
刘义之有些失望,看来这些人难以相出比刘牢之更好的主意了。他止住了众人的谈话,说道:“那就暂不调整军事部署,先等等各方面的消息再说!”在秦燕两国之间制造矛盾的事,只靠司州的兵马可不成。刘越这两年在河内郡也有些部署,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兹利用的。
在偷渡孟津不成之后,身处河内的邓羌落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大军是从軹关出来的,携带的粮草不多,所以邓羌就地从河内郡征集了不少粮草。两岸分属两国之后,两岸很少有船只往来,民间的船只极少。邓羌筹集不到足够的船只,只好一边从河内召集工匠,制作木排,一边向后方求援,希望朝廷能派遣造船工匠,或者从上游送船过来。
谁料这个时候燕国得悉秦军出兵河内,不但从河南调回了孟高的一万兵马,还从邺城派出来四万军队,正在往河内郡赶。河内郡距离邺城太近,慕容暐再傻,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秦国占领了河内郡。
燕军派出了大军前来,邓羌自然没有心思再去渡河攻击洛阳。邓羌一边派徐成出兵修武,把燕军挡在河内郡的外面,一边向后方的苻坚请示,是不是要与燕军展开大战。当初决定出兵河内的时候,秦国君臣不是没考虑过会和燕国发生冲突。秦国君臣是想重申双方的“友好”关系,向燕国阐明只是要借道攻击司州的立场。不过慕容暐自恃燕国国力强盛,燕军兵强马壮,根本就不同意所谓的借道。
“他娘的,干脆拉开架势跟慕容氏干一仗!此战若胜,燕国再也不敢和秦国交战,我们才能从容攻击司州,收复潼关!”邓羌恶狠狠地想着。
与刘义之和邓羌的纠结不同,刘牢之在寿春就清闲的很。他在寿春庄园里面呆着,不时地和高素、何靖等人喝喝小酒,优哉游哉地看着荆州军和豫州军打生打死。五日前,在桓石虔的带领下,荆州军夺取了寿春的南城。至此寿春的外围据点全部被拔除,寿春城成为了一座彻彻底底的孤城。
“淮北传来消息,朱辅向燕国派出的使者朱乾之、爨亮都已经被我们擒住。燕将孟高,也已经率军撤回了河北,这袁瑾已经等不来援军了!”刘牢之轻松地道。
先前燕国的使者大鸿胪温统过兖州、经谯沛,到了寿春,册封署袁真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淮南诸军事、征南大将军、领护南蛮校尉、扬州刺史,封宣城公。当时弓皓还没有领兵到谯沛,让温统钻了空子,只可惜他来得时候袁真已经死了。温统来的时候顺利,走得时候却正好遇见弓皓进驻相县,一场激战,温统全军覆没,做了弓皓的俘虏。这次袁瑾派人向燕国求救,走得也是这条路,不过被弓皓截住了。
何靖道:“寿春城内的旗帜已经变成也燕国的旗帜,现在攻击寿春,乃是国战,名正言顺,再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朱绰听了,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地道:“道清此话怎讲,难道先前攻击寿春,便是名不正言不顺了?”他有两个兄长死在袁家兄弟手里,这时候听到何靖的话,竟然是说袁家有冤屈,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何靖笑道:“祖明莫要生气。某自京口来,那里的人家大都认为袁贵诚作为偏师,不应该为北伐溃败负责。现在既然袁家投靠了燕国,他冤不冤枉已经不重要了。”
刘牢之看朱绰阴沉着脸不作声,劝道:“祖明,世间人的悠悠之口,我们是管不住的。何况这种传言,未必没有建康城里的重臣在推波助澜!”
朱绰一惊,连忙点头。他可不想因为私仇,掺乎进大司马和朝廷的政争。如今寿春成为了一座孤城,袁家覆灭是迟早的事。以后朱绰还想跟着刘牢之混呢,这时候,他何必为了袁家的事跟何靖起冲突?
高素却笑道:“道坚,朱辅的两个儿子都落到了咱们手里了。你说这个时候向朱辅劝降,他会不会答应?”
刘牢之摇了摇头:“劝什么降?大司马恨不得灭他们九族,以向天下人示威呢,怎么可能给他们一条生路?朱辅的这两个儿子,迟早是斩首的命!”
朱绰也点头道:“大司马平叛,朱辅是寿春城里的主要人物,别人或许能活命,朱家和袁家的人,那肯定是躲不过去的。”
众人都是一阵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