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集中营”里面出来之后,刘牢之又带着人到了偃师县。
在雍丘之战中,刘牢之截获了一万多名北伐军的溃兵。这些溃兵里面,已经没有了高级的将领,但是还有不少队长、屯长这一级别的基层将官,甚至幢主也有好几个。当时为了能够顺利地接掌那些溃兵,刘牢之把这些屯长以上的将官们全部集中起来,送到了偃师这里,让他们学习刘氏操典,美其名曰“士官培训”。
负责培训他们的是偃师的驻军军主曲袭。这曲袭原是高义的部下,到刘义之麾下之后,训练积极,作战勇敢,接连立下战功,深得刘义之的信任。上次军队大调整的时候,曲袭被破格提拔为军主。作为底层士兵出身的曲袭,对于让他能出人头地的司州军有很强的归属感。曲袭手下的士兵来源很复杂,有燕国的降兵、河东子弟和弘农子弟三部分组成,这些人互相提防,用来看护着这司州的商业中心,倒也合适。
曲袭自己训练刻苦,对手下的兵丁自然也就格外严格。不但是正常的队列操练,就连内务、作战条例等这些管理内容,曲袭也都丝毫不肯落下。于是这些晋军的基层官兵们,被曲袭训练得叫苦不迭。
听说刘牢之来了,曲袭连忙把训练工作交给属下,亲自迎了出来。
刘牢之虽然现在还只是司州军府的一个参军,但是他是刘义之的从弟,参加过司州的几次大的战役,取得过辉煌的战绩。而且有传闻说,刘氏的操典,就是出自这位刘参军之手。这次刘牢之带兵在陈留取得两次大捷,更是让司州这些将官们敬佩不已。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刘牢之很快就会被提拔起来的。
双方行礼罢,刘牢之问起这批受训的军官的情况。
曲袭撇了撇嘴,摇着头道:“这些人身体强壮,也大都练过一些把式,单打独斗或许还算一号人物。但是这些人没什么纪律性,带兵的能力也很是一般,如果在我们军中,做个什长都不算合格!参军在意这些人做什么,依末将看,还是统统让他们做大头兵好。”
刘牢之笑道:“曲军主要求的有些苛刻了。现在晋国国内的这些基层的官兵,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别的军府更加看重选将,像我们刘家这样,肯花费这么大力气,注重培养基层军官的,基本上是没有的。”
曲袭笑道:“参军说的是。像曲袭这样出身平庸、武艺平常的人,不管是在秦国还是在燕国,都是很难出头的。只有在司州军中,不但可以凭战功往上走,还可以不断地得到培训,使得军中将领不再凭个人好恶领兵。旁人是一将难求,咱们司州军中,却是从来不向外求将。因为我们所有的军官,都是自己培养出来的!”
刘牢之笑着点了点头,他更加相信“猛将发于卒伍”,所以愿意让这些军中的头目半路出家地学
习兵法知识。当然了,能不能学有所用,那就得看个人的造化了。
这些基层军官,其实大多数也都是军户子弟。他们凭借着身强力壮或者是作战勇敢,才被所属的军将们看重,简拔为头目。这些将官们来源复杂,有来自北府的,也有来自江州或者是荆州军府的。当初刘固他们统计这些信息的时候,那是相当粗略的。在曲袭培训他们的这段时间里,司州军鼓励表现自己的做法,让很多人分享了他们的经历。
“都是些苦哈哈出身的人,对各自的军主或许还有感恩之心,对各自的军府,则没有什么归属感。留在司州,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曲袭介绍道,“不过对朝廷让他们就地戍守的命令,大多数人的心里还是很抗拒的。他们多次向末将打探,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刘牢之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些军户子弟大多数不是自愿当兵的,但是在军府当地当兵,至少还可以和家人团聚。如今被安排在北方当兵,撇家舍业的,这心里很不是滋味。
刘牢之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说是自己强行把他们留下的。这些人久不回军府,会有很严重的后果,比方说,他们的妻子会被军府强行安排着改嫁给其他的军户。
“我知道了。咱们进去,看看过了这些日子,这些人的训练成果如何?”刘牢之道。
曲袭答应了,忙引着刘牢之等人进到训练场地,去观看那些“军官”们的训练。
训练场上,这些人正手执长枪,在进行刺杀训练。这些军官们身体素质本来就好,来到偃师之后,生活条件有有了很大的提升,经过这些日子的训练,不但脸色都好了很多,身手也矫健了不少。
“这些人初来偃师,对我们的训练还颇有些微词。仗着自己练过几天武艺,便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末将拨出两队人马来与他们结阵较量,结果他们一败涂地。自此之后,这些人服了气,这才用心训练起来。”曲袭介绍道。
刘牢之赞道:“好!我听说,曲军主手下的这些兵,也都是刚从军不久的,能打败这些军官团,委实不容易!”
说话间,众人到了正在训练的队列面前。众军官穿着司州军特有的军装,端着长枪整整齐齐地向前奋力刺杀,自有一股子杀气。眼见得这些军官们一板一眼的训练着,目不斜视,刘牢之也不由得对曲袭高看一眼。
正在领兵训练的黄直见了,忙喝令众人停下来,亲自过来请示曲袭。
曲袭吩咐道:“先把人集结起来吧,刘参军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