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算计!
这是胡彬听到何容的话之后想到的一句话。
袁真不知处于什么考虑,故意拖延北上,直到慕容德率军阻挡在了豫州军的面前。荥阳军击溃慕容德之后,袁真又被燕军残兵“牵着鼻子走”,一直等到接收到北伐军战败的消息。袁真甚至没有顾忌到这三千燕军骑兵,也有可能给北伐军致命的一击,而是对这些人置之不理,轻率的带着豫州军残部,直趋寿春。
莫非袁真就是希望桓温惨败?胡彬和王侠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不用想,袁真的身后站着建康的司马氏和各大世家。桓温和建康的大晋朝廷,都没有把手下的这些将士们当作一回事,北伐胜利与否,只不过是他们争权夺利的筹码而已。
刘建叹了一口气,道:“是不是觉得有些可怕?宗远、子恒,手里拿着刀枪,却不知道敌人是谁,这个是很危险的。”
胡彬颓然坐下,觉得浑身力气都被像抽干了一样。
“怎……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立功在北伐之前,就知道袁贵诚会……会暗中坑害大司马,这才劝我等莫要出兵北上?”
刘建摇了摇头,说道:“我刘家在寿春经营多年,还算是有些根基。袁贵诚突然和建康互动频繁,我们如何会不警觉?大司马不臣之心,路人皆知。此次北伐,就是大司马向司马氏和各大世家下的战书。此次北伐若胜,则大司马协灭两国之功,必能入主建康。宗远想一想,朝廷怎么可能眼看着大司马北伐成功?”
“他们为了一己私利,竟然置数万人的性命于不顾,真是……真是……”胡彬盛怒中,一时也找不出个合适的词来。
“其心可诛!”何容补充道。
高衡拦下了两人的话,说道:“好了!不要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了。大司马肯定是要拿袁贵诚开刀了,就看建康的诸位重臣,能不能保住他。我们这些人,也应该坐在一起,想个切实的办法来,以应对将来豫州的变局。”
“变局?”王侠诧异地道,“无非就是换一个豫州刺史罢了,还能有什么变局?”
高衡摇了摇头,叹道:“就怕袁贵诚认为自己蒙受了莫大的冤屈,是代人受过。我听说他已经向建康提出了申诉。若是朝廷慑于大司马之威,不能为袁贵诚做主,只怕袁贵诚咽不下这口气。那时候,豫州一场浩劫在所难免。”
刘建接口道:“豫州不能乱,至少淮水以南不能乱!我们这些人家,在这里布局多年,可不希望战乱在这里发生!”
胡彬、王侠这些人,本来对袁真还心怀同情的,经刘建等人这么一解说,此次他们北伐作战所付出的牺牲,已经变得毫无意义,所以他们对袁真的那点旧谊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王侠道:“不错,豫州不能乱!”
自从王侠把新蔡郡的百姓迁徙到阳泉之后,王家和刘家一起,在当地招募流民,修建了几个大庄园。经过两年的建设,这些庄园已经初具规模,开始有所产出了。按照现在的发展势头,即便是不从百姓们手里征粮收税,王侠也能养活得了手里的这些部曲。所以这个时候王侠当然不想豫州发生动乱。
胡彬等几个人虽然在寿春附近没有产业,但是在江北、在西阳郡等地方,他们也是有自己的庄园的。他们是军将,自然知道战乱会严重地打击本地的生产,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也都异口同声地声援刘建。
问题是他们这些人,总不能上书朝廷或者跟大司马陈愿,让他们赦免袁贵诚吧?
看众人都看向自己,刘建笑道:“我们所怕的,是延绵的兵祸。若朝廷赦免袁贵诚,或者袁贵诚肯退出豫州,那我们也无话可说。若是袁贵诚要据寿春叛乱,甚至勾结燕国兵马,大家怎么说?”
“那还有什么说的。我们这些人食朝廷俸禄,总不能眼看着他把豫州拖入战乱!”高衡接口道。
“不错!只要他敢反叛朝廷,我们就举兵平叛!”何容道。
王侠和胡彬对视了一眼,没想到刘建等人这么大胆,直接就要攻击袁真。不过核算以下两边的兵力,只要自己这几个人加入,刘建这边的兵马数量,已经不比袁真的兵马少了。刘家各处的庄园里面,都有一些私兵,真要动员起来,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刘家在淮北还有大批人马,战斗力非常强悍。只是,这攻城战,并非全靠兵力堆积。袁真纵然拿这些人没办法,这些人真要组织攻城,却也未必能拿下寿春。自己两人刚刚经过一场挫败,再卷入内乱攻城,手上的这点实力,还不得拚光了?
刘建看这两人面带犹豫之色,知道两人有顾虑,便笑道:“这也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袁贵诚若真要举兵反叛,自有大司马派大将前来平叛,我们那时候只要酌情派人协助也就是了。情况未明之前,咱们还是谨守自己的门户,不要为人所趁。不管袁贵诚是招人前去议事,还是派人宣布调令,咱们都要想办法含混过去。”
王侠笑道:“立功之言,正合我意!只要袁贵诚不来招惹我们,朝廷的大军不来破坏我们的产业,我们乐得看他们打生打死!”对于朝廷和大司马斗法,却把这些豫州将士们的命视如草芥,王侠和胡彬尤其痛恨。
众人哈哈大笑。
刘建笑道:“子恒之言,不失为一个应对之策。只要咱们这些人抱团取暖,守紧了门户,我们就是一股没人敢轻视的力量。不管是大司马还是袁贵诚,想要在豫州动刀兵,就不敢不顾及我们这些人的感受。真要撕破了面皮,大司马便是再派五万人来,我们也不惧怕。能赶走慕容垂的人,还怕这些慕容垂的手下败将?”
刘建左顾右盼,胸中豪气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