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燕骑冲击下来,晋军的阵线已经摇摇欲坠,悉罗腾抓住这个机会,带领着所剩不多的前锋兵,从侧翼狠狠地撞向了朱序的军阵。正面阵线不稳,侧翼又遭突破,晋军的军阵岌岌可危。关键时刻,老将刘岵率亲兵挡住了悉罗腾的冲击。
悉罗腾毕竟人数少,在晋军的拼死反击之下,人马损失大半。悉罗腾见势不妙,连忙带着部属在阵中向燕军骑兵方向冲击,以图两军会合,借势杀出。
“杀——”刘岵双手举着血淋林的大刀,拦住了悉罗腾的去路,开始对砍。悉罗腾肩上有伤,一身功夫先少了三成,这个时候被刘岵拼命抵住,竟然一时摆脱不了。他本已力战多时,这时候竟然渐渐地力气不继,有些抵敌不住了。悉罗腾身边的亲兵见了,拼死护住悉罗腾,为他杀开了一条血路,悉罗腾才得以逃脱。
等他会合到慕容垂亲自率领的第三波骑兵的队伍里时,竟然发现身边的亲兵,一个也没有了。悉罗腾连悲伤的功夫都没有,就被大队骑兵裹挟着,一路冲出了朱序的军阵。
三次连续的冲击,终于动摇了晋军的阵列,不过燕军也是损失惨重。邓遐、朱序余威犹在,在他们的大声呼喝下,各级军将开始收缩防守。
慕容垂诧异地看着远处的晋军,发现他们正在向前行军,而没有立下严整的军阵,不由得心中窃喜。如果前方慕容德及时出现,两相夹击之下,晋军必然大乱。眼下只需要击败邓遐和朱序,燕军必将取得大胜!
决心已下,慕容垂便不再犹豫,他组织起兵马来又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晋军士卒虽然在各级军将的命令下,重新开始组织起了防线,不过刚刚被击破的防线哪里有那么容易就组织起来?随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的倒下,这些晋卒对身边的同袍尚且要多看几眼,不信任感充斥着每个晋卒的心里。燕军也没有给他们留出来很多的时间。就在晋军努力整队的时候,慕容垂又带着燕军冲杀了过来。
看着疯狂叫喊着冲过来的鲜卑骑兵,晋军士卒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兵器,不由自主地开始小步的倒退。一种恐慌情绪,开始在晋军士卒的心中蔓延。
这且不算,担当殿后军的申,眼看着晋军阵型混乱,也从后方拼杀了进来。
晋军的各级将领也都是久经战阵的宿将,自然知道阵列一乱,这些步兵虽然人多,在骑兵眼里,也只是待屠宰的羔羊。因此他们亲自上阵厮杀,鼓舞士气,力图能够阻挡住眼前的这一波攻势。晋军的阵势虽然不稳固,却也没有被燕军一冲而散,晋军的士兵们就凭着血肉之躯,和燕军的骑兵厮杀起来。所以燕军突入阵中虽然容易,想要完全杀散这些晋兵,竟然也不容易。
“杀——”慕容垂没想到晋军这么难缠,竟然死战不退。眼见得手下的骑兵损失惨重,慕容垂也红了眼睛,带着燕兵分成几路,来回冲杀!
晋军的军阵本已不稳,经过这般的连番冲击之后,再也难以坚守。有的晋卒开始逃跑,有人挡在前面,不管是燕兵还是同伴,立马刀剑相向;有的则开始在各自军将的呼喝下组成小阵势,各自为战。邓遐率领的骑兵虽然作战英勇,人数却太少,无法抵抗洪水般袭来的燕军。邓遐眼见大势已去,只得带着精锐骑兵且战且退。
整个晋军的阵线已经崩溃,慕容垂亲自带着燕兵穿插其中,见人就杀,看到哪那里有人组织抵抗,马上就纠集人马冲杀过去,老将刘岵竟然也丧生在慕容垂的长枪之下。晋军士卒们狼奔突兀,四处乱撞,再也没人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来。
朱序本是带着亲兵在阵后督战,这个时候眼见得大势已去,也只好带着亲兵向后方撤走。随着朱序的大旗向后奔逃,晋军彻底乱了套,被燕军一路追杀着,冲向了更后面的军阵。
后面的军阵由荆州刺史桓冲亲自统帅。不过不知道桓家兄弟是急于逃命,还是对邓遐、朱序两位将领太有信心,桓冲在后面根本就没有组织大型的步兵方阵来阻挡燕军,而是抓住邓遐、朱序为大军赢得的时间,加快了行军速度,想要赶到附近的雍丘城布防。
朱序、邓遐眼见自己被桓冲“壁虎断尾”,彻底抛弃,心里愤恨不已。他们一面向前逃跑,一面在心里大骂桓冲卑鄙,心里再无战心。
正在加紧行军的桓冲,没有料到朱序、邓遐连一个时辰也没能挡得住。此时再组织大军抵抗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桓冲干脆留下了副将率兵一万继续抵抗,对其他人则置之不理,自带着精锐骑兵当先走了。剩下的这些人除了江州兵,还有半数是北府的兵马。这些军将跟随桓家时间还不长,缺少忠谨之心,眼见得桓家人自己先跑了,哪里还有继续抵抗的欲望,自然是各带部曲,争先恐后的向后逃命。
突破了晋军军阵的慕容垂眼见得晋军再也没有部署抵抗,连忙发起了全军突击的命令。燕军像发疯了一样,全军冲向正在前方逃命的晋军。晋军大多数都是步卒,哪里能跑得过骑兵,燕军这一通屠戮,只杀得人头滚滚。有些手快的燕卒,甚至杀到有些手软。
慕容垂带着燕兵一路追杀,心里却隐隐的有些不安。一则,是申已经偷偷地告诉了他,在中牟发现大批兵马南下的迹象,但是消息被封锁了;二则,是原先和自己约定好一起夹击桓温的慕容德部,一直没有出现。这两件事像石头一样压在慕容垂的心里,让他越来越担忧。
“莫非刘牢之领大批骑兵南下,就是为了对付慕容德?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是不是已经凶多吉少了?可是,刘牢之是如何得知,慕容德部的藏身之处的呢?”慕容垂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