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都已经撤退了,这条运粮通道还有什么用处?所以袁真再也没有犹豫,立即下达了撤军的命令。这些劫后余生的豫州军的士兵们,听说自己终于可以回家了,俱都欢喜不已。
“士卒们没有求战的意愿啊!”袁真看着士卒们满脸的笑意,无奈地叹道。
曹德摇了摇头,暗道:“士卒们地位卑微,即便是立了功也得不到奖赏,哪个还愿意以性命相拼!只有各级将佐为求升迁,这才会刻意求战!”
这次北伐劳而无功,袁真心里很是不痛快,曹德当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些令他糟心的话。他跟随袁真日久,知道他虽然不至于因言罪人,却也绝不是胸怀大度的人。
“都督说的是,浚仪之战太过惨烈,死伤近万,很多士卒晚上都会做噩梦。这些日子一路上不断有溃兵重新归队,连带着让这些士卒也想赶紧回到家里。等回到寿春之后休整一番,军队的士气也就慢慢恢复了!”曹德安慰道。
袁真叹了口气,自从担任豫州刺史之后,他遇到大的战事总是不顺利。这次浚仪之战最后虽然侥幸没有溃败,却也是半点好处没有捞到,着实是望实俱损。现在既然游弋在淮北已经没有什么用处,那大军还是干脆先回去吧。
于是豫州军万余人,便放任这数千燕军残兵在淮北游弋,先自回了寿春。淮北这些郡北伐之前就已经落入燕国之手,袁真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袁真走了,慕容德和慕容宙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们大部队根本就没怎么动,自雍丘北上,到了外黄驻扎。慕容宙带了小队的精锐骑兵,一路沿着睢水南下,并不断地骚扰当地的豪族,索要粮草辎重。这样一来,豫州军在慕容宙的牵引之下,越来越往南走,终至于粮草耗尽,不得不向淮南撤退。
“还是年轻人有勇有谋啊!”慕容德叹道。
慕容宙这一番虚张声势,把袁真拖走了,慕容德部正好在外黄休整,让受伤的战马和士卒能得到疗养。现在荥阳军退回到了荥阳境内,袁真部则一路退回淮南,自己这一支败军,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存活了下来。
慕容宙在睢阳消失,却是他趁夜离开,过汴水一路回到了外黄,与慕容德部汇合了。
却说慕容垂率领着八千骑军一路尾随着晋军南下,心里却也惴惴不安。一方面是因为两万秦军正驻扎在获嘉县,自己邀请他们一同南下攻击晋军,被拒绝了。这些秦国人心怀叵测,如果趁自己带兵南下的时候在河北作乱,将会直接威胁到京都。另一方面,则是慕容垂也得到了消息,慕容德部被豫州军和司州军联手击败,目前下落不明。这意味着前方还有数万晋军在一侧窥视,随时可能对孤军深入的自己以致命一击。要知道晋军这次北上的时候,在河南地方四处绞杀燕军,现在黄河以南除了自己和慕容德,已经没有成建制的燕军了。
“慕容德误我啊!一万五千精锐骑兵,竟然在河南吃了大败仗,而且不知所踪。如今我这八千骑兵,却要成为一支孤军了。”慕容垂虽然想要等晋军士气低落之后再行攻击,其实心里也在担心自己的处境。
“吴王,我们不能再拖了!”将军悉罗腾对慕容垂劝道。
时间拖得越久,对慕容垂的这支燕军越不利。虽然现在并不是重击晋军的绝好机会,但是再往南走下走,离燕国越远,离晋国越近。慕容德率一万五千骑兵南下,尚且在淮北被晋军给打败了,自己这八千人,何德何能而在晋国的“腹地”安然无恙?
想到这里,慕容垂点头道:“不错,我们要尽快跟晋军发起会战。此战若能功成,则我大燕在数年之内,不会再有晋军来挑衅了!即便是晋军防备森严,我军无法取得大胜,却也可以继续打击晋军的士气。只要我们跟在后面始终不肯放松,终有重创晋军的时候!”慕容垂这是打定主意要对桓温死缠烂打了。
悉罗腾、封孚等人都纷纷说道:“吴王说的极是,晋军这次欺上门来,令我大燕朝野震动。如今晋军败退,我等自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只有重创桓温老贼,才能让晋人自此之后不敢北顾!”
申听了,却道:“杀老贼正是我等的心愿!只是范阳王在陈留大败,说明刘义之部的实力不容小觑。有刘义之部在一侧威胁侧翼,我们不能不有所防范!”
悉罗腾熟于战阵,对此却不怎么担心:“只要我们在荥阳境内多派斥候,自然能掌握刘义之部的动向。若我们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对桓温部的打击,刘义之在荥阳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封孚点头称是:“不错。只要防范得当,也没什么可怕的。据逃回来的那些散兵交代,刘义之部在荥阳的头目叫作刘牢之,乃是他的从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小子而已。不过上次浚仪战事,荥阳军足足动用了七千骑兵。虽然是在范阳王等力战之后刘牢之等才加入战场,却也可见他们的战力了!一个荥阳郡现在集中了上万人马,我们还是要做好防范措施的!”
这段时间,因为在枋头战场上不断对北伐军取得胜利,所以这些燕军的悍将已经不怎么把桓温的北伐军放在眼里了。现在领着八千骑兵就敢起意冲击桓温数万人的队伍。然而刘义之部骑兵众多,几次的战事,又展现出来了非凡的战力,所以燕军诸将不敢等闲视之。
申道:“做好防范自然是应该的,只是对刘义之,不妨做多手准备。”
慕容垂听申话中有话,忙道:“左长史有话但说不妨!”
申露出玩味的笑意来,说道:“这刘义之久在北疆,原理晋国本土,岂能没有自立之心?只要我们诱之以重利,只怕说服他投入燕国都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