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德和袁真终于相看两相厌了?”
中牟军营中,刘牢之接到斥候回报,袁真大队果然开始向浚仪移动。昨天的时候,袁真派人来通报,说是次日要到浚仪与燕军会战,邀请刘牢之等人一起出战。信使倒是没有纠缠,传递完消息就走了。
“看来,这场战事,终究还是免不了要参与。”
三日前,刘牢之已经收到镇守荥阳的刘洪传来的消息,大司马桓温任命建威将军刘义之,为西路军副帅,协助豫州刺史袁真,铲除占据浚仪的慕容德部燕军。按照日程,现在刘义之也未必能见到桓温的信使。但是有了这样一个任命,刘牢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介入浚仪的战事了。
刘牢之把丁程和张望叫了过来,问道:“两位将军,准备的怎么样了!”
丁程拱手道:“小郎君放心,兄弟们早就准备好了。干粮、精料都已经发放下去了,箭袋已经补充完毕。”
张望也道:“参军放心,早已经准备妥当。”
刘牢之点了点头:“按照事先的计划,两位将军将要承担燕军预备队的冲击。那将是一番苦战,希望你们能圆满完成任务!记住,我们与交战双方的距离,既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
“喏!”丁程和张望齐声道。
这些日子,开封县的刘牢之部和中牟县的丁程、张望部,不断地交叉演练,让两部之间相互熟悉。而这样不断地调动,也让浚仪的燕军摸不清晋军究竟有多少人。如今要开战了,刘牢之便要回到开封县,亲自带领部曲作战。
浚仪城里,慕容德把剩余不多的粮食分发了下去,对手下诸将道:“国家危难之际,正是将士们死战之时。如今粮草短缺,筹备不易,需要尽快击垮当面之敌。古人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今日,也到了死中求活的时候了!”
副将刘当拱手道:“王爷放心,自领兵那天起,我等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今日我等上战场,就是为朝廷尽忠来的。不击溃当面的豫州军,我们绝不撤兵!”
慕容宙年轻气盛,虽然身处困境,却依然傲意勃发。他拱手道:“将军放心,这些晋兵已经被我们杀破了胆子,现在他们主动前来送死,正好解了我们的困境!今日就让袁真老儿看看,我鲜卑骑兵纵横无敌的风采!”
慕容德大笑道:“好,好,好!有这股子心气,就不怕赢不了这场战事!袁真不过是燕军的手下败将,当年淮北悬瓠之战,他躲在寿春不敢到淮北一步。今日,这老小子竟然敢找上门来,诸将且把他擒来,让他为陛下拉羊车!”
诸将哈哈大笑,胸中豪气顿生。
自太宰慕容恪死后的这些年里,慕容评和可足浑氏在朝中弄权,似军中这些正直的汉子,一直被压制着。反倒是似慕容忠那样的谄媚之徒,能够获取重任。但是这些人对上桓温,分分钟被打垮,要么兵败逃回,要么直接被擒,自己丢了性命不要紧,却白白连累了千万名士卒。如今局势危急,吴王出面挑起重任,他们这些人,才可以重新领兵在战场上驰骋。他们本是见惯生死的人,真能把这条命扔在战场上,也没什么遗憾的。
谈论起豫州军的军阵,刘当笑道:“晋军的军阵,也没什么特别的,他们用船来运输粮草,军中的车辆并不多,所以他们还是要依靠大盾和长枪阵来抵御骑兵冲击,然后用弓弩远程杀伤我军的骑兵。咱们只要冲破了前面的枪阵,后面的步卒就是一群羔羊了!”
慕容德点了点头。
上次与豫州军作战就是如此,一开始面对长枪阵的时候,燕军的损失很大。但是突破长枪阵之后,里面使用短刀的弓弩手,并不能对燕军形成有效的杀伤,所以很快就会把阵型搅乱。如果不是慕容德不想把大量的骑兵消耗在冲阵上,击破豫州军剩余的几个方阵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现在燕军缺少粮草,消耗的弓箭也难以补充,所以只能采取速战速决的作战方式。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想来他们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来。只是荥阳的刘义之部,就在中牟和开封,我们不能不防啊!”
慕容宙站起来道:“将军,末将愿领兵两千,阻击荥阳方面的守军!”
慕容德摇了摇头:“虽然我们不知道荥阳守军到底有多少人,但是两千兵马肯定是阻挡不住的。给你留下三千骑兵,希望你能为我们解除来自荥阳的威胁!”
慕容德语气低沉,很显然他并没有足够的信心。这些荥阳守军守起来善于借助地形地势,利用层出不穷的武器,对燕军造成了很大的杀伤。那些随时在耳边响起的巨大爆炸声,让很多燕军在晚上做噩梦。而后来增援而来的那些援军,面对燕军骑发起悍不畏死的冲锋,让这些燕军心有余悸。那一战让慕容德对荥阳军的战力有了一个新的评估,那就是现在这个时候,轻易不要去碰荥阳军。当年慕容恪亲自领兵南下,在荥阳受挫之后,也是避开了荥阳选择东进兖州。可惜从此之后,慕容垂没有机会领兵,让刘义之趁机在秦国内乱时大捞了一笔,坐大了!
慕容宙迟疑道:“将军,用九千骑兵冲击豫州军两万人,是不是有些不足啊!”
慕容德笑道:“对付袁真,这九千骑兵足够了!袁真麾下只有不到两千骑兵,还是分散在各支军队里,他们没有能力与我们进行缠斗。仲平只要阻住荥阳方面的兵马,就是大功一件!”
刘当也道:“只要我们狠下心来,凭袁真的豫州兵,是无法抵挡我们的,仲平不用担心,安心备战。若我们冲阵的时候,被荥阳来的骑兵缠住,裹挟进步兵队列里,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慕容宙知道责任重大,连忙表态:“两位将军放心!末将比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