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暐已经被桓温的汹汹气势吓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对慕容垂太没有信心,还不等其出征,又在慕容评等人的劝说下,以割让河内郡为条件,遣散骑侍郎乐嵩向秦求救。此时的慕容暐只求能够击退眼前的晋军,至于以后的事,那是顾不上了!相比于弃守邺城,一个小小的河内郡算的了什么,何况那里已经被刘义之兄弟祸害的没什么用处了!
却说乐嵩到秦国求救,备说“唇亡齿寒”的道理,甚至连当年秦国发生叛乱时,燕国没有趁火打劫,也拿出来说话。哪知秦国朝廷上下,因秦国和燕国往日里并不友好,甚至多次发生过战事,所以都不愿意出兵救援燕国。
“大王,以前桓温伐秦的时候,兵锋直指灞上。那时候秦国也曾经向燕国求救,但是燕国并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来救援我们。现在桓温要攻打燕国了,慕容暐倒是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了?我呸!我们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儿郎的性命,去为燕国解围!他们被灭了最好!”这是对燕国心怀敌意者。
“大王,燕国并没有向秦国称臣,所以我们没有理由出兵救援啊!还是等燕国向我们称臣之后,我们再决定是否救援吧。”这是兴灾乐祸,想要看热闹的。
“大王,现在我们国内的叛乱还没有平定,刘义之还在潼关对关中虎视眈眈。我们自己尚且处在危险之中,这个时候要我们出兵去救援燕国,委实不合时宜!”这是从国情出发,比较理智的。
苻坚见众臣皆不愿意出兵救援燕国,唯独辅国将军王猛闭口不言。他心知有异,便没有当朝作出决定,而是单独留下了王猛来问计。
王猛也很为难,进言道:“大王以为,晋燕之间,孰弱孰强?”
苻坚想了想,说道:“以国力而言,晋国更富裕;以兵力而言,燕国更强盛。只不过燕国执政的慕容评才能平庸,不能安抚诸将,所以现在燕军节节败退。除非燕国另择主将,否则,慕容评必定不是桓温的敌手。若非如此,燕国也不会向我秦国割地求援了!”
王猛拱手道:“大王所言甚是,慕容评不是桓温的敌手。”
“按说我国国内叛乱尚未扫平,刘义之尚且占据着潼关,这个时候我们出兵干涉晋燕两国的争端,殊为不智。不过若桓温真能率兵兼并燕国,那时候局势对我秦国可就大大不利了。”
“那时候,桓温可以收幽州、冀州的兵马,用并州、豫州的粮草,进屯洛阳以图关中。现在潼关尚在晋将刘义之的手上,晋国随时可以集结大军,攻击关中。到那时候,我秦国再也没有与晋国周旋的资本,大势去矣!”
苻坚听得悚然而惊。想想王猛描述的情景,仅凭关中,确实无法和占据中原和山东的晋国相比。他皱眉道:“照景略这么说,我们是不能坐视燕国被灭了。只是现在刘义之尚且盘踞在潼关,我们出兵救燕,万一刘义之大举进攻关中,关中兵马短缺,岂不是自讨苦吃?”要知道刘义之可不是什么君子,他也不需要攻破长安,只需要再向上次一样,掠夺几个郡县的百姓,那关中可就大乱了!
王猛笑道:“不然。我观刘义之,虽号称勇略无双,其实谨慎有余,进取不足。五公之乱时,以他的实力,本可以进军关中,图谋长安的,就是救援蒲坂的苻柳也不是不能做到。但是他却只派乱兵搅乱河东,掠夺关中的人口,坐观其余诸人败亡。可见,现在他还没有进军关中的野心!”
苻坚听了,点了点头,稍稍放下心来。
“这么说来,只要我们在潼关附近屯驻重兵,刘义之就不会冒险进军关中。我们大可以从河东郡进军河内,观察燕晋两军的动向,寻找合适的战机。”
王猛点头道:“不错!只要桓温败退,晋国一时就无力再向北进军。而燕国,即便是能在我们的帮助下击败了桓温,它本身也必然会疲弱不堪。只要我们能及时消灭掉赖在潼关的刘义之,嘿嘿,那时候兼并燕国,我们也不是办不到的!”
苻坚听得连连点头,他已经被王猛规划出来的美妙前景给吸引住了。
“好!景略说得不错!留下一个疲弱的燕国,对我们是最有利的!我意已决,这就派邓羌率兵出河东,进河内,以救援燕国!”
王猛拱手道:“大王英明!只要此次我们打败了桓温,并吞天下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苻坚哈哈大笑。
次日,苻坚当朝宣布,接受燕国的求援,派建节将军邓羌、将军苟池率步骑两万出河东,入于河内,同时派散骑侍郎姜抚出使燕国。
这邓羌在潼关下没能取得像样的战果,反而损兵折将,此次能出兵河内,不用再面对这个难缠的刘义之,自己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接到命令之后,连忙点起兵马,准备粮草,进驻河东,随时准备出轵关、进河内,以进逼桓温。
桓温进据枋头之后,并没有快速向邺城推进,而是率大军徘徊在黄河岸边,期待着燕国内部生乱,出现更多的像孙元一样的人物,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过这恰恰给了慕容垂整兵的机会。
八月里,慕容垂率军到达了枋头。他的小舅子段思,在大段妃被害之后逃奔晋国,此时正在给晋军担任向导。结果段思与刚刚得到慕容垂提拔的燕将悉罗腾交战,被其生擒。接着桓温又派原后赵降将李述出击燕军侧后,又被悉罗腾击斩,连续的几次小胜,终于把晋军的攻势给遏止住了。
汶水、清水、黄河这条水运路线,随着入秋降雨量的减少,正如当初郗超所料,已经运行不畅了,这个时候桓温只能寄希望于豫州刺史桓温,希望他能够及时的打通睢水与黄河之间的航道,用以运送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