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遇到何靖,让刘牢之感觉有些意外。自己从京口出发到吴兴之前,还和何靖见过面,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不过这次从京口出发之前,刘牢之拜别各位亲朋好友,确实没有见过何靖。
“还不是你给我惹的祸!”何靖听刘牢之说起来,一脸的不平。他气愤地道,“你自成亲以后,生了一个闺女不说。这眼看着表妹第二个又怀上了。哥哥我成亲比你还早,你嫂嫂肚子里却一直没有动静,哎呀呀,母亲楞说是我做生意把生孩子的事耽误了。母亲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们夫妻二人赶到这里来了。哪知道到这里了还是不消停,竟被你追上门来骚扰,你说哥哥命苦不命苦?”
刘牢之哈哈大笑:“这种事那是比不得的。——对了,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子嗣,确实不太寻常。你们有没有到医馆里去看看?”
何靖一愣,不解地问道:“我们两个身子都壮实的很,去医馆做什么?”
刘牢之摇了摇头:“若是身体有些亏欠,那是一时看不出来的。并不是长得壮实,就能保证子嗣无虞的,所以还是尽量找医生看看。还有,一些入口的东西不要乱吃,否则也容易无法怀孕,比方说,五石散之类的。”
“啊?”何靖大吃一惊,连忙抓住了刘牢之的手,急声道,“怎么这个五石散能让人得不孕之症?”
刘牢之看何靖惶急的样子,一下子明白了:“你小子不是也在吃五石散吧?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些丹药是毒药,不能吃!因为吃丹药中毒的人还少吗?若那五石散真有大用处,你以为我刘家是鼓捣不出来五石散的?刘家的医馆里面早就发卖了!”
何靖呆住了,万万没想到可能是这样一个原因。他紧张地道:“我听你说过之后,就没有碰过。这是王氏从娘家带来了一些,当成补品来吃的。我劝了几次她也不听,老说什么高门士族人家都吃这个仙丹,也没人因此丧命。我拗她不过,就没再理这个事。我……”
刘牢之皱眉道:“那些吃五石散的人家,你给我找一个长寿的人出来我看看!”
何靖嗫喏着,说不出来了。
刘牢之却又觉得不对了:“不对啊!这王家又不是什么大富之家,王氏不应该能从小吃得起五石散啊?”五石散乃是用几种珍贵的药材配制的,成本非常的高昂。以王侠家的经济情况,是无法供一个人常年吃五石散的,故刘牢之有此一说。
何靖黯然道:“你说的不错!王氏也不是从小就吃五石散的。还是我们几家在江北经营田庄之后,王家的手里才有了闲钱。她是来何家之后才开始吃的。”
刘牢之道:“让她赶紧断了吧!你们赶紧到京口,找虞姐姐好好调理调理身体,若是能治得好,自然万事大吉;若是治不好,你再禀明舅妈,做个决定吧!”
何靖没精打采地应了,自下去找王晓商量去了。
有何靖主持,刘牢之等人在庄园里吃好喝好,美美地睡了一觉。刘牢之急着赶路,跟何靖打过招呼之后就率队离开了。
下午的阳光虽然还是很强烈,却已经不像上午那么炽热了,此时是背着太阳行走,好歹没那么难受了。众人骑在马上,好歹能感觉到有些风,于是慢慢地把速度提了上去,天刚擦黑的时候,刘牢之一行终于赶到了合肥的接待站。
刘平走后,周成了合肥的大农庄管事,这个时候也和郭修一起,在接待站迎接刘牢之一行人。自从刘柱离开合肥之后,周和吴礼痛定思痛,开始在周围不断地恳拓土地,并和郭修一起,组织了一些兵户,在合肥农庄附近,又建了两个农庄。现在紫蓬山内,除了在工坊里面做工的人家和野战部曲的家眷,剩下的人基本就已经到了山外的农庄安置了。
合肥的主业是军工产业和棉花产业,所以这里一向不招摇,甚至就连棉布都是用船运到芜湖去处理的。刘牢之送走了周之后,便跟郭修谈起了这次北伐需要的装备问题。
“工坊里面这些年一直没有停息,只要原料足够,刘畅就会不停地去生产。现在库房里面的铠甲、兵器和炸药丰裕的很。陈政已经往寿春送了两批军用的武器辎重了!”郭修道。
刘牢之点了点头。
刘义之几次来信,想要让刘牢之多送一些“手抛雷”过去,说那东西已经在潼关下杀伤了近万秦军。有了几次的教训之后,秦军根本就不敢在潼关发动大规模的攻城战。这半年来,潼关始终屹立不倒,实赖于此。刘牢之囤积的炸药,还是有大用处的,自然不可能全部送给刘义之。不过帮助刘义之稳住潼关防线,对于守住洛阳很关键,所以刘牢之这次准备多送一些“手抛雷”到洛阳去。
“郭叔,这两年,官府有没有来过问山里面的事?”
郭修道:“山里非常隐秘,一般人在农庄这边便被拦住了,根本就过不去。这两年合肥令手里没什么兵马,所以也就没什么作为。若不是郎君嘱咐每年给他们缴纳些粮食,他们还不知道要过些什么样的苦日子呢!淮北大战的时候,大司马曾经派军队驻扎在合肥,那时候倒是有人来征过一些粮食。”
刘牢之点了点头,总算是放下了心来。他嘱咐郭修照顾好山里存储的粮食等物资,这才把他也送走了。刘牢之奔波了一整天,在历阳的时候还跟人起了冲突,所以身体很是疲倦,吃过晚饭之后他随意地冲了个澡,便早早地歇下了。
次日一早,刘牢之便带着众人往寿春赶去。刘家常年有船在寿春和合肥之间往返,所以在沿淝水一线,修建了几个补给点。众人一路走去,循着这些补给点休息,再没有昨日的辛苦。傍晚时分,众人终于到了寿春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