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把近日来被燕军堵门带来的阴郁,清扫的一干二净。
看着一群群的无主战马和一地的俘虏,满营的粮食、武器等物资,刘义之和沈劲兴奋异常。洛阳地方远离豫州后方,物资转运不易,所以每一笔物资都显得特别珍贵。
“道忠真是了得!面对五千燕军,竟然能取得全胜,而且缴获了这么多的财物!冠军将军知道之后,也必然欣喜。”沈劲感慨地道。要知道他和陈祐在洛阳,可是每天数着库房的粮草过日子,还是刘越经商之后日子富裕了些。去年刘义之与吕护对战的时候,沈劲还没有来到洛阳,不知道当初刘义之每战必有收获的名声。
刘义之笑了笑,没有作声。这次作战可没他陈祐什么事。他刘义之的习惯,作战是要考虑成本的,除了涉及生死的战事,其余的一定要有收获才行,否则日子苦起来,这些当兵的饭都吃不饱,岂肯为你卖命?
不过很快刘义之便皱起了眉头,因为沈劲的部属开始哄抢财物,甚至开始和自己的部下起了冲突。他还没有发话,就见到高义跑过来汇报道:“将军,长史的部下不守规矩,把战利品私自往自己怀里装,兄弟们见了都很是不满呢。如今两边有起嘴角的,末将好不容易弹压下了!还请将军指示,要如何处理。”说罢眼巴巴地看着刘义之。
话说高义原来带兵,也是任凭士卒们自己哄抢战利品的。谁抢到就是谁的,丛林法则也算公平。不过自从他被刘义之收编之后,规矩就变了。刘义之对战利品分配的规矩定的很死,绝对不允许私吞,只能一切归公,凭战功分配战利品,让高义的旧部牢骚不断。只是如今友军不守规矩,自己人如果死守着不抢战利品,难免吃亏。所以高义看似是汇报,实际上是请示,想要让刘义之放开对战利品的限制。
刘义之指着前面混乱的场景对沈劲道:“长史,我们战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所有的战利品要统一收缴,统一分配,士卒不可以私吞,更不可以哄抢,否则严惩不贷!”
刘义之部下的军士打扫战场,都是把收集到的铠甲、兵器和金银财物放在地上,集中在一起,有专人统计各种缴获的数量。而且刘义之部打扫战场的士卒不到总人数的一半,大部分人仍然在保持队列,对远处的敌情进行警戒。与之对比鲜明的,是沈劲部的士卒不管不顾,一窝蜂的上去疯抢,把所有的金银财物都揣到自己的怀里去。
沈劲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这些兔崽子离家日久,清苦怕了,便有些管不住自己。某这就让人去管管。”说罢他便派部曲将沈愿上前喝止。哪知道那些士卒已经抢红了眼,竟然不听命令,任凭沈愿怎么呼喝,就是置之不理,依然我行我素,拼命地抢东西。
沈劲无奈地道:“道忠,这些士卒们散漫惯了,不服管教。你看是不是在为我们分配战利品的时候,扣除一部分作为补偿?”
沈劲这些部曲大都是吴兴的故旧子弟,他们肯追随自己北上本身就不容易了,所以沈劲也不想苛责他们,便提出了个折衷的方案。
刘义之对沈劲正色道:“长史,战利品分配不均,容易损伤士气。有些人作战时畏畏缩缩,抢战利品英往直前,这非常不利于团结,不利于部队战斗力的形成。绝不可以任之由之!”说到这里,刘义之已是声色俱厉。这话不但是说给沈劲听的,也是说给高义听得。
“而且这也不仅仅是分配战利品的问题。战场之上,情势瞬息万变,随时可能有敌军投入战斗,这帮疯抢战利品的行为,正容易为敌所趁。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说罢,他不再废话,大手一挥,身边的传令兵登时吹响了号角。
沈劲一阵错愕,还没明白刘义之是什么意思,就见到就地保持警戒的刘义之部士卒听到号角声之后,立刻上马整队,把正在抢战利品的沈劲部曲围了起来。不少人手持弓弩和长枪,对准了这些疯抢的士卒。
“都给我把东西放下,身上的财物全部拿出来放在地下,否则格杀勿论!”
面对利刃,大部分士卒选择停了下来,放下手里的财物,却也有少数桀骜不驯的,大声嚷嚷道:“老子拼死杀敌,凭什么不能拿这些财物?”
“拼死杀敌的可不只是你!论杀敌,你且给老子说说,你杀了几个人?”刘洪握着一把大棹刀走了过来,不屑地道。
刘洪适才一刀劈了一名敌将,一声断喝吓得两百多名燕军器械投降,那嚷嚷的士兵见是他,忙闭口不言了。
沈劲脸色铁青,对刘义之道:“道忠,如此处置,不妥当吧?”
刘义之不为所动,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长史不可以心慈手软。若这次允许他们私藏财物,我军中这些浴血奋战的士卒会怎么想?难道我手下的儿郎们出的力更少吗?长史还是赶快劝住自己的士卒吧,刀枪无眼,真出了人命就不好了!长史放心,该给你们的,一个大子也不会少的!”
眼见刘义之如此强硬,不讲情面,沈劲只好上前把士卒喝止住了,好一阵安抚,这才让自己的部曲列队,拿出了身上全部的财物。为了防止这些们再次哄抢,沈劲干脆让这些士卒们就地警戒,看着刘义之部的士卒们打扫战场。
没有了这群乱糟糟的捣乱者,战场打扫的反而更快了。收集铠甲的,收集兵器的,收集弓箭的,收集衣服的,都有几个参军分别指挥着,各行其事。
死马和受伤严重的马被当场肢解,主要的部位被剔出来作为军粮,剩余的杂物被集中到一起挖坑埋了。已经被剥的赤条条的燕军尸体,被辅兵们一一扔到了俘虏挖成的大坑里,准备合葬。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